鮑義石怔忡了一下,雖然王爺衝喜後醒了過來,但看這個樣子,也沒有好多少。


    但他哪敢說實話:“王爺您福澤深厚,必能逢凶化吉,長命百歲!”


    “長史就莫哄本王高興了。”楚瑾潯的情緒低落下去,好像瞬間墜落於無盡深淵,那股悲涼感鋪天蓋地,他的聲音更是悠遠得如同從深淵中傳來:“本王這身子,過了今日,未必過得了明日。待本王死後,王府的一切都是王妃的。身為王府未來的主人,王妃不過是在提前打理她的府邸。她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你們都聽她的!”


    鮑義石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心中的震驚已經蓋住了所有思緒。


    而楚瑾潯話語中的悲涼,又重重地撞擊在他的心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告退的,是怎麽離開的,等走了老遠,他才恍然回過神來。


    希望這個鄉下來的王妃不會太過離譜吧!


    該勸的他已經勸過了,那再發生什麽事也不算他的失職!


    顏曦寧被申斥了。


    來的是玉樹公公,那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


    雖說找的是顏曦寧,但楚瑾潯聽到稟報,也立刻出現在顏曦寧身邊。


    玉樹公公身邊不止有兩個小太監,竟還有一個人。


    顏曦寧不認識。


    楚瑾潯似乎也不認識,隻是唇線略抿了抿。


    玉樹公公也不介紹,站在階前,他長得矮矮胖胖的,一笑起來,像彌勒佛,此刻他似笑非笑的,倒添了幾分高深:“安王妃跪下聽訓!”


    顏曦寧想翻白眼,這古代沒有高科技就算了,還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真麻煩!不過,入鄉隨俗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她剛要跪,楚瑾潯拉了她一下:“等等!”


    玉樹怔了一下,都說了跪下聽訓,那就是聖上的訓誡,安王這是要幹什麽?


    璟清已經一陣風地去了又來了,他的手裏,拿著兩個軟墊。


    將軟墊往地上一鋪,楚瑾潯拉著顏曦寧跪在軟墊上。


    這一出,把玉樹都給整愣了,還有這樣的操作?太兒戲了吧,太不把聖諭放在眼裏了吧?


    尤其是那個跟隨的人,他就是莒國公。


    楚瑾潯抬起頭來,目光懇切真摯,又帶著幾分羞澀:“公公見諒,我這病體,跪在地上會讓寒氣入體,屆時又是給父皇添麻煩,所以墊個軟墊,你沒意見吧?”


    玉樹嘴角抽了抽:“王爺本不必跪的。皇上口諭,隻需要王妃一個人跪下聽訓!”


    楚瑾潯搖了搖頭,伸手抓住顏曦寧的手:“本王時日無多,咳咳咳…與曦寧也許相處了今日就沒有明日了,本王珍惜每一刻,咳咳咳…再說,夫妻之間,本應榮辱與共,咳咳咳…自然是一起跪!”


    剛剛差點甩開那隻手的顏曦寧:“……!!!”


    她想伸個大拇指,論演戲,這位安王殿下是專業的!


    玉樹搖搖頭,看一眼垂頭的顏曦寧,跪在那麽軟的墊子上,舒服的很吧?他清清嗓子:


    “聖上令咱家問詢:安王妃,朕聽說你昨日於宮門前砸毀了莒國公府的馬車?可有其事?”


    “有!”


    “之後你還將那損毀的馬車全部拋入了護城河,讓那馬車屍骸無存?”


    “是!”


    “既然這是事實,那你聽訓:‘安王妃,你是不是把護城河當你家了?那麽大個馬車,你說扔就扔,護城河是收容廢物的地方嗎?砸到人怎麽辦?砸到小魚小蝦也不好呀!太不像話了。這件事必須嚴懲!’”


    顏曦寧心想,這個皇帝還挺接地氣的,所以不是正式的聖旨就全用大白話嗎?


    莒國公聽到這裏覺得有些不對。


    重點是砸了他家的馬車,欺負了他的女兒,怎麽現在重點是護城河了?


    他目光轉了一下,低聲問:“公公,聖上有說如何嚴懲嗎?”


    玉樹點了一下頭,笑容更深了幾分:“聖諭:‘守護護城河,人人有責!如此惡劣行徑必須賠償!著令賠償二千兩銀子。劃分責任如下:馬車是莒國公府的,莒國公府賠償一千九百兩銀子;扔車的是安王妃,賠償一百兩銀子。欽此!’”


    莒國公的臉色很精彩,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安王妃砸了他家馬車,欺負了他的女兒,現在,他還要賠一千九百兩,而安王妃隻需要賠償一百兩?


    他抓住玉樹的衣袖:“玉公公,這,這真是聖上的聖裁?”


    玉樹笑吟吟地看著他:“薛公爺,你是質疑皇上的決定嗎?”


    “不敢!”


    “不敢就領旨吧!”


    顏曦寧眨巴著眼睛,快速地說:“是,我領罰!”說著,便接了楚瑾潯站起。


    有軟墊,跪著真不費事。


    莒國公不情願,還是應聲:“臣也領罰!”


    玉樹這才笑著說:“薛公爺,安王妃可是跪著聽訓的,皇上體恤你,你也得體會皇上隆恩啊!”


    莒國公能體會才有鬼了,跪在那麽軟的墊子上,也算罰?他心裏不服,把玉樹拉到一邊:“玉公公,皇上為何會這樣判呢?小女受欺,我國公府的馬車也被砸,怎麽反倒是我賠的銀子更多?”


    而安王妃隻是幾句太不像話了、惡劣行徑這樣不痛不癢的訓斥?


    玉樹有些矮胖的身材穩穩地走下來,拂塵一搖,“聖心難測,咱家也不知!”


    莒國公眼珠子轉轉,一張銀票一順手就塞進了玉樹的袖子裏:“玉公公,您得給我提點提點。”


    玉樹又堆起了他的招牌的笑容,整個人慈眉善目的:“薛公爺啊,那是在宮門前,您說宮門前的事兒,那守宮門的侍衛會不會匯報給皇上?您呐,還是回去問問令千金,當時的真實情況到底怎麽樣?這別鬧誤會是不是?咱家這麽跟你說吧,要不是安王妃年輕不懂事兒,把那馬車扔到護城河裏了,她一百兩銀子都不用賠,也不用跪下聽訓。皇上對您呐,那真是隆恩浩蕩!”


    莒國公聽得心中大震,臉色也變了。


    他知道事情可能有些不一樣,也顧不得多問,急匆匆地就告辭離開。


    玉樹看看楚瑾潯,又看看顏曦寧,再看那軟墊,笑得意味深長:“王爺,這銀子,是你出,還是王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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