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蘭依鼓勵道:“隻要你想,你就可以。”


    “嗯,我明白了。”


    鍾水桃受她感染,一改瑟縮的模樣,懵懂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桑蘭依很滿意她的變化,埋頭繼續謄寫《女誡》,這期間,除了葉凝筱讓人把煤氣灶和煤氣罐送來的時候,她匆匆看了眼,就沒再停過筆。


    緊趕慢趕,桑蘭依總算在天亮之前,把一百遍《女誡》謄寫完畢。


    鍾水桃早已困到支撐不住,趴在案上打瞌睡,桑蘭依幾次勸她下去歇息,她都堅持要陪她,說什麽都不肯走。


    桑蘭依無可奈何,隻好隨她去了。


    一夜奮筆疾書,桑蘭依疲憊不已,她稍稍活動了下酸澀的手腕,輕聲下榻。


    她前腳剛走,鍾水桃就醒了,茫然道:“小姐寫完了?”


    桑蘭依道:“寫完了,你回去歇息吧。”


    鍾水桃搖搖頭:“奴婢伺候小姐梳洗,趁天沒亮,小姐還能再睡一會。”


    桑蘭依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已經隱隱露白了,這覺怕是睡不成了。


    她把謄寫的《女誡》收好,打著哈欠道:“不睡了,這些《女誡》我要親自送去倚梅院,要是送得晚了,老夫人又要怪罪,你也累了,讓連枝進來伺候吧。”


    鍾水桃猶豫了會,疲倦道:“那好,奴婢去叫連枝姐姐。”


    桑蘭依擺擺手,趁這個空檔,找出幾本醫書翻閱起來。


    她還惦記著赫連鉞中毒的事,萬一赫連鉞死了,她的努力就白費了。


    所以她不能讓他死,起碼在她跟娘親團聚之前,赫連鉞都不能死。


    既然無藥可醫,那她就反其道行之。


    若能找到壓製毒性的法子,替赫連鉞續命,這樣她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桑蘭依不知道赫連鉞中的是何種毒,赫連鉞又不願相告。


    她隻能根據自己看到的情況,找出類似的症狀,一一推敲。


    這樣麻煩不說,而且極有可能不對症,桑蘭依覺得還是要找個機會,探下赫連鉞的脈搏。


    她正想著,連枝端著麵盆,掀簾進來道:“奴婢伺候夫人洗漱。”


    “好。”


    桑蘭依放下手上的醫書,坐到梳妝鏡前,任由她擺弄。


    連枝替她淨了麵,拿起木梳道:“夫人今日想梳什麽樣式的發髻?”


    桑蘭依隨意道:“就梳你最拿手的吧。”


    連枝想了想,道:“夫人天庭飽滿,最適合梳飛仙髻了,等奴婢梳好,您肯定喜歡。”


    說罷,她手指靈巧地穿過桑蘭依的墨發,不稍多時,這飛仙髻就成了。


    倒不是連枝自誇,她頭發的確梳的好,跟碧落的敷衍了事,一下子就形成鮮明對比。


    聰明人做事,就是討人喜歡。


    桑蘭依暗暗想。


    梳好了頭,連枝又在她發髻上添了幾樣小而精致的發簪和花鈿。


    桑蘭依摘掉花鈿,去繁留簡道:“這些就夠了,妝麵同樣越簡單越好。”


    “是。”


    連枝按照她的吩咐,給桑蘭依上了個淺淡又不失韻味的妝容。


    衣裳選的也是素白的齊襦束胸長裙,她現在還在孝期,平時大多穿的都是白衣。


    做完這一切之後,桑蘭依草草用了些早膳,便去了倚梅院。


    她來的早,趙千霜還未起身。


    桑蘭依等了將近半個時辰,宋嬤嬤才送內室出來,見到她也不行禮,完全沒把她當主子看待,上來就詰問道:“夫人不在清竹院待著,來倚梅院幹什麽?”


    桑蘭依好脾氣道:“我來給母親送謄寫好的一百遍《女誡》。”


    說罷,她把手上的東西交給宋嬤嬤。


    宋嬤嬤接過來後,大致翻了翻,道:“老奴會替夫人把《女誡》轉交給老夫人,老夫人身子不爽快,夫人還是請回吧。”


    桑蘭依驚訝道:“母親病了?”


    宋嬤嬤還未張口,就聽到內室傳來一聲驚呼:“老夫人暈倒了!”


    她來不及趕走桑蘭依,匆匆返回內室,桑蘭依緊跟其後進去。


    此時,趙千霜麵色發白,額頭冷汗不斷,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半芹,你怎麽伺候的?老夫人怎麽會暈倒?”宋嬤嬤擠走半芹,上前道:“老夫人,您快醒醒,您別嚇奴婢啊。”


    半芹解釋道:“老夫人一直說她腹痛,要去出恭,出恭回來之後突然就暈了,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桑蘭依問道:“母親腹痛多長時間了?”


    半芹回憶道:“老夫人從葉小姐院子回來之後,好像就開始腹痛了,出了七八次恭。”


    桑蘭依推測道:“那就是了,母親可能吃壞了東西,從而引起了腹瀉,直至脫力才導致暈倒。”


    她剛說完,宋嬤嬤立馬反駁道:“你胡說八道什麽?筱筱小姐怎麽會害老夫人?”


    桑蘭依道:“我沒說是妹妹害了母親,我的意思是母親吃了不適宜的東西,才會腹痛難耐,是與不是,嬤嬤請個大夫,一問便知。”


    宋嬤嬤見她說的煞有其事,將信將疑道:“半芹,速去請王大夫為老夫人看診。”


    半芹應道:“好,奴婢這就去。”


    桑蘭依建議道:“嬤嬤可以把母親調成側臥的姿勢,再用湯婆子為母親腹部取暖,這樣母親會好受一些。”


    宋嬤嬤抱著懷疑的態度,按她說的一一去做,足足等了兩個時辰,王大夫才姍姍來遲。


    他查看過後,向眾人道:“老夫人暫時沒有大礙,就是吃壞了東西,導致腹瀉力竭暈闕,吃上幾副藥就好了,這幾日就寢時,盡量采取側臥式,能有效緩解疼痛。”


    聽了他的話後,宋嬤嬤悄悄看了眼桑蘭依,沒吱聲。


    半芹驚詫道:“王大夫的診斷,跟我家夫人說的分毫不差。”


    王齊石看向桑蘭依,驚豔道:“夫人懂醫理?”


    桑蘭依坦誠道:“算不得懂,我幼時貪嘴,吃壞了東西,府中大夫就是如此說的,我不過是照葫蘆畫瓢罷了。”


    王齊石又道:“這湯婆子也是你的手筆?”


    桑蘭依笑道:“是。”


    “要不是這湯婆子,老夫人可有的受了。”


    王齊石本是隨口一提,宋嬤嬤卻記在了心裏,看桑蘭依的眼神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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