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蘭依客氣道:“小女是丞相府大小姐桑蘭依,勞煩公公進去通傳一下,我有事找太子殿下商談。”


    “桑大小姐請回吧,殿下交代了,凡是丞相府的人,一律不見。”


    寂風說罷,欲關門攆人。


    桑蘭依扒住門縫,投機取巧道:“大理寺少卿曲氏求見太子殿下,公公可以幫忙通傳了嗎?”


    “你這女子,怎這麽厚的臉皮,說了不見就不見,管你是桑大小姐,還是曲氏夫人。”


    寂風打掉她的手,砰地一聲關上門。


    桑蘭依蹭了一鼻子灰。


    太子的人了不起啊!


    她衝著大門揮了揮拳頭,又無聲放下來,太子的人的確了不起。


    起碼她惹不起。


    登門無果,桑蘭依隻好改變策略,她看著東宮牆根的大樹,起了歪心思。


    爬牆這事,一回生,二回熟。


    這大樹不就是現成的梯子嗎?


    說幹就幹,桑蘭依擼起袖子,抱住樹身努力往上爬,但這棵樹長的太筆直,連個可以踩的凸點都沒有,她的腳沒有支撐,很快就滑了下來。


    但桑蘭依是不會放棄的,她反複重複爬樹,再滑下來的動作。


    直到累的滿頭大汗,都沒能爬上去。


    桑蘭依正打算再試一試,要是不行,她可能就放棄了。


    她剛抱住大樹,頭頂便傳來一聲輕笑:“你給樹撓癢癢呢?”


    桑蘭依抬起頭,看向坐在牆頭的寂風,幽怨道:“你要是肯放我進去,我也不用出此下策。”


    寂風不置可否:“的確是下策,你就是把樹撓禿嚕皮了,恐怕都上不來吧。”


    說罷,他哈哈大笑,一時嘚瑟忘了形,差點從上麵摔下來。


    怎麽就沒摔下來呢?


    桑蘭依惡毒地想。


    “笑夠了嗎?”


    寂風憋住笑,正色道:“殿下嫌你爬樹動靜太大,吵到他耳朵了,讓我帶你進去。”


    聞言,桑蘭依嘴角抽了抽,她怕是第一個,因為爬樹,才進的去東宮的人。


    更讓她無語的是,她是被寂風拎著後脖領,跨過牆頭提溜進去的。


    桑蘭依抗議道:“我有腳,會自己走。”


    “這樣比較快。”


    寂風放穩她的身子之後,立馬鬆開手,走到前麵帶路。


    桑蘭依跟在後麵,悄悄打量起東宮,她本以為貴為太子,身邊伺候的人應該很多。


    可一路走來,她沒有看到除了寂風以外的人,偌大的宮殿,連個灑掃的宮女都沒有。


    看來傳言非虛,這位太子殿下,因為常年臥病在床,並不受皇上寵愛。


    她是不是來錯了?


    寂風把桑蘭依帶到水榭,指引道:“我家殿下正在此處釣魚,你自己過去吧。”


    “好,多謝公公引路。”桑蘭依道了謝,解開香囊抓了把金瓜子,遞給寂風道:“這是小女的一點心意,還望公公笑納。”


    寂風睨了眼她手上的金瓜子,不屑道:“東宮不興這一套,桑大小姐還是省省吧。”


    “公公高風亮節,是我唐突了。”


    桑蘭依毫無羞色,把金瓜子又裝了進去,對東宮的人有了新改觀。


    下人都這麽嚴於律己,主子應當也不會差。


    她加快腳步,進了水榭深處,兩邊是潺潺的水聲,唯中間有一白袍男子正在釣魚。


    他滿頭烏發僅用了條青絲帶鬆垮地固定著,有幾分文弱書生的氣質。


    這才剛入秋,他卻披上了狐裘,想來是真的身體不好。


    桑蘭依在離他半步的距離站定,施禮道:“蘭依參見太子殿下。”


    “噓……小聲些,不要嚇跑了孤的魚。”


    赫連鉞專注在魚竿上,看都沒看她一眼,桑蘭依巡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他沒握竿。


    釣魚不握竿,能釣的住魚嗎?


    桑蘭依這麽想著,便問了出來:“殿下不握竿,怎麽把魚兒釣上來?”


    赫連鉞咳了兩聲,淡淡道:“想上鉤的魚兒,自然不會跑,握不握竿又有何異?”


    桑蘭依細細琢磨了下他這番話,竟覺得十分有理,不過她可不是來跟他探討釣魚的。


    “殿下釣魚的方式,蘭依看著新奇,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陪殿下同釣?”


    “若你是來替桑時安求情的,可以回去了。”


    赫連鉞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一句話把桑蘭依將要說的內容,悉數賭死。


    但她不是來求情的。


    桑蘭依冷然道:“家有家法,國有國規,家父作為百官的表率,他犯了錯,理應受罰。”


    赫連鉞偏過頭,詫異道:“不是求情,那你來幹什麽?”


    桑蘭依這才看到他的臉,雖然她之前見過赫連鉞幾次,仍驚歎於他俊美近妖的容顏。


    隻是這張臉太過蒼白,眼底也覆著淡淡的青紫,少了絲陽剛之氣。


    她望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睛,鄭重道:“我是來跟殿下做交易的。”


    “那你可找錯了人,孤從不跟人做交易。”


    赫連鉞頓覺索然無味,重新把目光挪到魚竿上,直到麵前出現一片嫩白,才有了反應。


    他捏住桑蘭依手上的玉牌,看了眼道:“你該不會想拿這個跟孤做交易吧?”


    桑蘭依正有此意。


    可他那是什麽表情?嫌棄?


    這塊玉牌是桑時安的底牌,能留到最後的,必定是好東西。


    桑蘭依怕他不識貨,提醒道:“這塊玉牌是家父暗網組織的聯絡符,隻要殿下能滿足蘭依一個小小的願望,這枚玉牌就是殿下的了。”


    話落,赫連鉞把玉牌扔進了水裏。


    “不過是塊破石頭,沒什麽價值。”


    “你!!!”


    桑蘭依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很久都沒這麽生氣過了,氣到全身都在發抖。


    她稍稍順了口氣,咬牙道:“太子殿下亂扔別人的東西,不太好吧?”


    赫連鉞理直氣壯道:“都說了是破石頭,你還拿它當寶貝,大不了孤賠你一個。”


    “不用了!”


    桑蘭依打消了跟他做交易的念頭,轉身離開水榭,她就不該來東宮。


    更不該見赫連鉞!


    出了東宮,桑蘭依越想越生氣,以至於都沒注意身後跟了人。


    曲殤璃忍無可忍,拽住她道:“桑蘭依,你是聾了嗎?”


    桑蘭依被他這麽一吼,回神道:“夫君?你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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