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德沒有多說什麽,他跑在最前麵,距離野人老哥隻有幾步距離,但這並不能讓他安心,他會時不時地轉頭看看江峰和玉藻前,確保他們能夠跟上。


    不管那片紅光是什麽,貞德都不覺得那會是個好玩意,他甚至已經迅速地在心裏做出決斷,如果前方逃跑的道路很漫長,玉藻前和江峰沒法跟上,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拋下玉藻前,背起江峰就逃,毫不猶豫。


    也是個殘酷的選擇,也是個必然的選擇,對於貞德來說,禦主的性命總是要優於同伴英靈的性命。


    不過所幸,貞德的這份決意,並沒有實施的空間。


    在向前逃出了大概幾公裏,翻閱了二十多個大大小小的丘陵後,野人老哥帶著迦勒底的跟隨者們,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在他們的眼前,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坑洞,就仿佛有人從天空伸下湯匙,生生從地麵上挖走了一勺黑色塵灰那般,一個漏鬥形的大洞橫亙在他們麵前,隻要他們願意,就可以直接滑向最底層,或者說,滑向黑色塵灰覆蓋的最底層。


    那裏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可以隱約看到柏油路和路肩,顯然,這是一截馬路和人行道,它們被挖了出來,暴露在天空之下。


    而在那條人行道上,正矗立著一座殘破的公交站台。


    ————————


    四 更 完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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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1 公交站台下


    「諸位,我個人認為,這景象是不是似曾相識?」江峰站著環視四周,微微皺眉地緩緩說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一出,叫做《等待戈多》的戲劇?」


    在被黑色塵灰覆蓋的綿連丘陵中,有一個巨大的漏鬥形坑洞,而在那個坑洞的底部,有一座小而破舊的公交站台,公交站台兩邊的頂棚上,掛著兩捆滿是補丁的厚重破布,野人老哥將那兩捆破布放下來,這裏便與世隔絕,陷入黑暗。


    不,嚴格來說,倒也不算是完全陷入了黑暗,因為貞德帶了個超大的背包,他早就有所準備。


    一盞用電池為原料的小小伸縮檯燈,被貞德從包裏翻出來打開,霎時間,原本被厚重破布完全遮蓋,變得漆黑一片的公交站台下,變得相當明亮,這景象看上去,就和一幫人外出野營,躲在帳篷裏一樣。


    「哷哸哹哻哼!嘽啵啶,啷喗喙喛喞喟!」那野人老哥本來在靠著公交站台的座椅休息,但看到貞德展現了這樣的奇蹟,他猛地站起來,指著那盞檯燈大呼小叫,但很遺憾,還是沒人知道他在說什麽。


    隨後,那野人老哥直接撲了過去,就慎重地趴在檯燈邊上,雙眼死死地盯著檯燈柔和的燈光,也不管他曾經被江峰和貞德,當做獵物般對待的遭遇。


    「瞧瞧。」玉藻前對江峰冷笑一聲,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脾氣似乎變得更糟了:「有人搭理你嗎?」


    「你這狐狸是怎麽回事?醒醒,你是狐狸,不是鬥牛。」江峰不滿的瞥了玉藻前一眼,然後將手伸向貞德,上下擺了擺:「給點給點,快給點,給我小半塊壓縮口糧,要牛肉味的,你都帶了這麽多東西,總不會恰好忘記帶口糧吧?」


    「你餓了嗎?」貞德愣了愣,然後將手伸進背包裏摸索,然後還真拿出了一小包壓縮食品,這玩意是迦勒底自主研發的產物,看起來就像是結塊的麵粉,口感糟糕但營養絕對豐富,共有七種不同的味道。


    「我是有點餓,而且我想,我們這位新結交的好朋友,可能也餓了。」江峰搖頭晃腦聳聳肩膀,看著令人火大,接著,他直接撕開壓縮食品的包裝,擺了一塊遞到野人老哥的麵前:「rua!ruaruarua!rua!」


    「你在幹什麽?不清醒了嗎?」玉藻前斜視江峰,問道:「壓縮食品的成分裏麵,應該沒有迷幻劑之類的吧?」


    「我在同他交流,向他展示我真摯火熱的心。」江峰義正言辭地答道:「隻不過區區語言障礙,根本無法阻止我們成為好朋友。」


    野人老哥聽沒聽懂不好說,但他肯定是嗅到了壓縮食品的淡淡香味,他將視線從檯燈上移開,看看滿臉誠懇笑容的江峰,再看看江峰手裏的小塊壓縮食品,鬍子拉碴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思索神情。


    他在思考,思考江峰的用意,同時也在慎重地觀察,想要搞明白江峰手裏的,究竟是什麽玩意。


    江峰笑了笑,隨後在野人老哥的注視下,直接將那一塊壓縮食品送進嘴裏,他不但刻意砸吧著嘴吃了下去,還裝模作樣地摸摸肚子,打了個嗝。


    「幉幊幋幌!」野人老哥驚叫到,他指著江峰,滿臉複雜的神色:「幉幊幋幌!幉幊幋幌!」


    「ruarua!ruaruarua!」江峰發出同樣意義不明的叫聲,他舉起那包壓縮食品,朝著野人老哥晃晃,然後再次掰下來一小塊,遞到了他的麵前:「rua!」


    這回,野人老哥沒有猶豫,他直接搶過那塊壓縮食品塞進嘴裏,用力咀嚼那仿佛凝固麵團的玩意。


    那一刻,他滿臉幸福的神采。


    江峰和野人老哥打得火熱,他們就像兩個小學生,在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壓縮食品,看起來輕鬆愉快,但貞德和玉藻前,尤其是玉藻前,他可完全沒法輕鬆愉快。


    他站起來,輕輕觸摸著垂落下來的厚布,麵色變得越來越糟糕,同時,還低聲輕語道:「那道光……已經照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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