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你要現身?」


    「因為我不怕你,而且我斷定,你不會殺我,也不會殺那個倒黴孩子。」江峰撇撇嘴,指了指自己,又指指修格奈爾懷裏的嬰兒:「至少現在不會。」


    「為什麽?」約伯平靜地問道,祂的聲音依然冷漠而淡然。


    「啊?這還用問?還不是因為你想知道,我從瑪利亞那裏知道了什麽?」江峰聳聳肩,看上去非常欠揍:「你在擔心,我會不會知道了些,我不該知道的事情。」


    「那你知道嗎?」


    「如果你不告訴我,讓我確認自己不該知道,我又怎麽能說,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你總要告訴我,說你不該知道這件事,然後我才能醒悟,哦,我不該知道這件事。」


    邏輯遊戲,文字迷宮,沒完沒了。


    約伯在心中微微皺眉,祂已經意識到了什麽,江峰在和自己打啞謎,說著能夠永遠說不完的羅圈話,或許,瑪利亞根本就沒告訴他什麽重要的情報?


    他很有可能是在騙自己,不如在這裏直接將其碾死。


    「順帶一說,瑪利亞確實和我說了。」就在約伯沉默片刻之後,像是能夠聽到祂心中所想,迦勒底的禦主悠然補充道:「關於你的事,關於米迦勒的事,和我聊了很多。」


    「是嗎?」


    這是真話,天啟給出了指示,然後約伯聲音冷漠,不為所動,力量已經積蓄完成,祂不打算再和江峰廢話了,祂要賭一把,就賭江峰隻是在吹噓,在作偽。


    「她說了哦,關於對付你們的方法。」江峰笑了笑,對那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殺意熟視無睹:「然後,你知道吧,迦勒底內部有通訊的手段,唔,比如會傳音的石頭之類的?」


    瑪利亞當然說了對付星之巫女·約伯和天使長·米迦勒的方法。


    要將星之巫女送回天國。


    迦勒底不可能戰勝米迦勒。


    江峰在慎重地挑選用詞,他隻說「對付」而沒說「戰勝」。


    至於他對約伯暗示,自己使用內部通訊的手段,將對付的方法告知了英靈們。


    江峰可從來沒有這麽說過。


    他隻是說,迦勒底有內部通訊的手段而已。


    迦勒底也確實有內部通訊的手段。


    隻不過,他還沒能來得及用上罷了。


    所以,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所以,他語氣平淡而自信,因為他本就在據實相告。


    停滯住了。


    沸騰的殺意再次停滯住了。


    是真話。


    約伯看著江峰,沉默片刻。


    「你在想什麽,迦勒底亞斯的禦主?」


    「哦。」江峰笑笑:「實不相瞞,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


    一 更 了


    062 我們需要一位勇士


    菲奧娜背著力氣很大,但被打得很慘的紫發女人,被衛兵們押送著,前往王宮前的廣場。


    押送她們的衛兵十分詭異,若在平時,隻要是遇上自己這類保健工作者,這些老流氓——尤其是那些當了一段時間的衛兵,總是少不了對自己上下其手,占便宜蹭油水。


    但這次她遇到的衛兵,卻顯現出一股此前不曾有過的淩厲氣勢,他們目不斜視,腳步齊整,不管她如何用甜膩的聲音討饒,也絲毫不理會,而是完全集中於自己的任務上。


    ……看著就像那類傳說中,正兒八經的士兵一樣。


    菲奧娜不知道,這些傢夥的改變,是否與他們眼中那蒼白的十字有關,又或者他們突然發瘋,集體改了性格,反正,今晚她遇到的離譜糟心事已經夠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被押進王宮前的廣場,菲奧娜隱約地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對。


    平時,當蛾摩拉王有什麽大事要宣布,或者,隻是單純地想要炫耀自己的功績時,他就會召集人們到這裏來,然後站在廣場前直通王宮的高台上,扯著嗓子對人們嚷嚷。


    她也曾來過這裏聽講,所以她可以清楚地記得那次人擠人,還被人趁亂在身上觸摸的糟糕感覺,這個廣場是很早整平地麵建立起來的,它根本就不大。


    但現在,有多少人在這座廣場上?一百?一千?還是一萬?在四周火炬的照耀下,她甚至都沒法得出一個大致的結論。


    背著紫發女人的菲奧娜穿過人群的縫隙,盡可能向著前方鑽過去,這裏已經容納了她數不過來的人,但人和人之間仍有足以她穿過的縫隙。


    ……這廣場是不是變大了?


    在廣場的最前方,菲奧娜仰起頭,看到了那座王宮高台上的人。


    不是蛾摩拉王,不是那個消瘦的老人。


    高台上有兩個人,一個是披著白袍長相可愛,看上去年紀並不大的女孩,她明明就站在那裏,但菲奧娜卻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她似乎並不站在俗世,而是站在遙遠的天空彼岸,站在雲朵的頂端,她身上有種不似凡人的漠然和疏離,如果真有什麽人指出,這個女孩其實是精靈之類的存在,菲奧娜也不會感到奇怪。


    而另一個,則是個渾身髒兮兮,穿著破破爛爛衣服,看起來像是乞丐一樣的年輕男人,他坐在高台邊緣,看著底下的人群晃著腳,說實話,菲奧娜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立刻可以做出判斷,這人八成是個流氓或者盜賊,不然的話,看他那賊眉鼠眼的樣,他或許是個大人物,但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人,好人不會像他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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