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道蒼白的閃電,騎在貝亞德上的聖人,壓低了身子伏在馬上,他緊緊握著手中聖劍,直接向著身側毫不留情地橫掃過去。


    他瞄準的目標,是行走在隊伍最末尾,負責盯著後方是否有來敵的哨兵們。


    「敵————」


    示警的驚叫聲還未出口,聖喬治便襲殺至那些哨兵的身前,英靈的力量加上聖人的規格,普通的凡人在聖喬治麵前,就如同是內部已經被蛀到中空的木頭,他輕輕揮過手中的聖劍,便將他們直接攔腰切成了上下兩半。


    一瞬之間,三條性命年輕而懵懂的生命,就被聖喬治輕巧地收走,白馬騎士沒有絲毫多餘的行動,在製造了殘酷幹脆的謀殺後,貝雷亞扭頭就跑,那些從人體斷口中噴湧而出的滾燙鮮血,甚至都沒有一滴能夠沾染到聖喬治的身上。


    他來到,他殺戮,隨後他便離開,仿佛隻是做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這一切如同呼吸般自然。


    隱藏在溫厚外表之下的,是被軍隊世代尊崇的完美戰士,能夠帶來勝利與榮光的勇武英雄。


    「他殺了我們的人!他殺了我們的人!」


    「範提爾頓死了!可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頭領!頭領!我們遭到襲擊了!」


    隊伍開始陷入混亂,對死亡感到驚慌失措的拾荒者們,開始發出雜亂的叫喊聲,有些人想要救助那些遭到腰斬的不幸者,有些人想要向食腐鳥尋求指揮,還有些人,則隻是單純地陷入了恐懼之中。


    「繼續前進!他們倒了!是他們不幸運!拿不到這次旅程的報酬!」食腐鳥沒有轉過頭,而是繼續呆在人群的中央,對著有些慌亂的部下高聲怒吼:「在我們的前方,蛾摩拉城將被天災摧毀,那一整座城的遺蹟都將成為我們的財富!難道你們以為,那麽龐大的財富,能夠輕鬆入手嗎!」


    「這是試煉!是上天與神靈賜予我們的試煉!」貞德恰到好處地接過話茬,他喚出自己的旗槍,隨後將之高高舉起,就算上麵捆著的戰旗仍未展開,但那閃光的槍尖,也像是一麵指引方向的旗幟:「跟隨著這杆長槍吧!追隨我的人,就能夠實現他們的夢想!」


    麵對帶著敵意的聖喬治,用充滿宗教氛圍的方式鼓舞人心,雖然這樣做多少有些微妙,雖然這樣做多少有些詭異,但貞德還是這麽做了,在這種時候,他必須確保這支隊伍不因為恐懼而崩潰,為了做到這件事情,宗教的做法是最有效的。


    至少,這種做法能夠省去大段解釋和說明的功夫,大多數人需要的不是理性的理由,而是能夠讓他們全力衝擊的目標。


    藉助財富的強大誘惑力,貞德和食腐鳥勉勉強強維繫住了隊伍,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同伴的殘屍,盡可能減少被耽誤的時間,然後繼續匆忙地向蛾摩拉城前進。


    「喂,巫師,你就不能做點什麽嗎!」湊到貞德的身邊,食腐鳥用強行壓抑著的暴怒聲音,幾乎是低吼地問道:「死了的人裏麵,可是有跟我出來追尋財富的同鄉!」


    「等到了蛾摩拉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貞德轉過頭,深吸一口氣,對食腐鳥堅定地說道:「這是我聽到的……預言,等我們到了蛾摩拉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當然,這隻是個強撐起來的謊言,迦勒底的聖人,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來自那至高存在的天啟了。


    貞德很痛苦,人正在他的眼前受罪,遭受恐懼驚慌與絕望的折磨,但他卻無能為力,隻要聖喬治還騎著名為貝雷亞的白馬,他就無法觸及那身覆鎧甲的戰士。


    太陽正在緩緩落下,很快,天空的光將消失,黑夜將會籠罩整片大地。強大的聖喬治,已經開始了自己的試探,或者說,開始了他緊追不捨的獵殺,將有多少人,能夠熬過這無比漫長的黑夜,見到第二天黎明的曙光呢。


    距離蛾摩拉城,還有11個小時。


    026 天使報悲


    蛾摩拉王喘著粗氣坐回王座,他抬起頭,又掃視了一邊王座台下麵,如同驚慌失措的雞般,手腳發抖戰戰兢兢的魔術師們,覺得自己心裏的氣已經消掉大半。


    ……嗯?是不是少了兩個人?就是那兩個來自遠東的可疑魔術師,他們什麽時候不見的?


    蛾摩拉王皺皺眉頭,他朝著身旁的衛兵招招手,對他們示意上前來,自己有話想要詢問,但還沒等衛兵上前搭話,便有不速之客闖進了蛾摩拉的王宮。


    那是,兩具扭曲而可悲的屍骸。


    不需要過多的判斷,不需要細緻的觀察,隻要看到那青筋暴起的鐵青色麵龐,隻要看到那詭異的蒼白十字瞳孔,哪怕是再遲鈍的人,也可以完全依靠本能意識到,這兩個小小的客人絕非人類,甚至就連活物都很難稱得上。


    他們——不,它們的背後有翅膀,有純白如雪的羽毛,那是能將他們全身包裹的寬大羽翼,這讓他們的氣質被渲染上些許聖潔與偉大,不,這並非錯覺,作為被上主代理人所升格的天使,它們從復生的那個瞬間開始,便已經被賦予了一絲細微的神性。


    哪怕這神性無比微小,微小到如同髮絲一般難見,但卻也是貨真價實的神性。


    它們,是奉承更高位格者命令,前來宣告審判的天使。


    「神說,爾等罪孽深重,這座城已經被罪惡充斥,街道,房屋,小巷,角落,罪惡與汙穢無處不在,這座城已經被罪惡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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