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德的心情有些煩躁,通常,他會選擇直接擊破那些壓力的源頭,而如果一時半會無法擊破源頭,他就會發表一些能夠鼓舞人心的演說,燃起食腐鳥和他部下們的信心和鬥誌,但這是通常的狀況。


    現在的情況,可完全不算是通常狀況。


    直接擊破壓力的源頭?在先前與聖喬治短暫的對決之後,貞德已經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與他的實力差距,就算不願意承認,但貞德也明白,僅憑藉自己是不可能戰勝聖喬治的,最多讓他重傷。


    發表演說以鼓舞人心?這或許是個好主意,但一直跟在遠處的聖喬治,足以將最優秀的鼓舞人心的演說給擊碎,隻要那道平靜而沉默的人影仍然在那,任何演說都會顯得自吹自擂,空洞又無力。


    打又打不過,甩又甩不掉,貞德很委屈。


    而最讓貞德不快的地方在於,他甚至都無法徑直離開。


    一旦他扔下這些人離開,聖喬治立刻就會意識到情況不對,他恐怕會當機立斷地對這幫人發起試探,到時候,聖喬治就會驚訝的發現,這些人根本全部都是凡人,這基本就是直接判了食腐鳥這幫人死刑。


    他們絕對會死,在先前短暫的過招中,聖喬治給貞德的感覺,就是一台冷酷無情的機器,他不可能放過這些可能會阻礙他的人。


    貞德,左右為難。


    「距離蛾摩拉城還有多久?」


    「今天晚上睡覺,就明天正午;今天晚上不睡,就明天清晨。」


    在貞德和食腐鳥之間,這樣的對話已經發生過好多次了,食腐鳥對於不斷提問的貞德並不急躁,而是每次都十分老實認真地回答,這傢夥可不是什麽白癡,那個騎著白馬的傢夥對自己抱有敵意,而眼前神秘的巫師能夠擊退白馬騎士,這單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在心中有些隱秘的懷疑,比如那個強到莫名其妙的白馬騎士,會不會是跟著眼前的巫師而來,其實自己這群人,完全是遭了無妄之災之類的,但內心潛藏的懷疑和警惕,並不妨礙食腐鳥在表麵上的尊崇與恭敬。


    不論如何,眼前的巫師,是唯一可以擋得住白馬騎士的人,作為眼前唯一的大腿,食腐鳥當然會抱,而且還會抱得很緊很緊。


    「14個小時,14個小時,就算我們不睡覺,用盡全速前進,也需要至少14個小時……」貞德抬起頭,看著天上的太陽微微眯起眼,隨後又望向路旁枯樹的投影,迅速地在心中估算出一個大概的時間:「還有14個小時,才能抵達蛾摩拉……」


    將那塊羅盤取出來打開,上麵玉藻前和哈桑的指針似乎有些晃動,但整體的大方向與他前進的方向重合,基本上沒有多少偏移,而代表江峰的那根指針,不知道什麽時候完全偏斜,一端向上而另一端向下,就那樣死死地卡在那裏,動都動不了。


    ……這貨又在搞什麽鬼?他又搞事情把自己弄進危機了?


    等等,這句吐槽是不是在哪裏說過?


    算了,能夠通過從者和禦主的契約確認,這傢夥還活蹦亂跳地活著,知道這點就足夠了。


    貞德的注意力短暫地被江峰奇怪的狀況分散,不過他很快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將心思放到了眼前危機四伏的狀況上。


    強到自己難以戰勝的聖喬治,還在冷眼追蹤觀察著這支隊伍,他隨時都有可能識破這支隊伍的真相。距離蛾摩拉,距離和自己的同伴勝利會師,還有14個小時的路程,而這個時間還隻是估計,實際的時間隻會更長。食腐鳥一眾,從上到下都瀰漫著緊張與不安,就仿佛裝滿了不穩定化學溶液的容器,稍微一戳就會瞬間爆炸。


    哪怕堅強如貞德,也不由得在心中長嘆一聲,他甚至都不敢當眾嘆息,因為食腐鳥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盯著他,如果被他注意到自己也顯得消極,這支隊伍的士氣恐怕會變得更加低落。


    前途渺茫啊。


    ——————


    光之巨人米迦勒,屹立於大地之上。


    祂調整了軍團前進的方向,不再漫無目的遊蕩,而是直奔遠處的萬罪之城。


    光輝匯聚而成的河流既是道標,身負神性的祂可以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召喚,有某位信仰相同的兄弟姐妹,為了指引祂的方向,而特意釋放了光河。


    米迦勒友善和睦,祂從不會拒絕兄弟姐妹們的善意。


    伴隨著地上的煙塵與天空的烏雲,天使軍團平緩但堅定地向前進軍,最遲今天午夜,祂就將率領它們,來到那條光河的源頭。


    力量正在匯聚,正身處其中的,正向其進發的,以及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的,蛾摩拉這座城市,已然成為了風暴與災難的中心。


    023 賊道士


    「嗡————!」


    地上捲起一陣煙塵,玉藻前和張道士在原地現身,他們來到蛾摩拉城的一處小巷中,周圍是從裏麵緊緊封上的門窗,迦勒底的狐狸還是一臉茫然,看起來,先前見證的事情,對他造成了極其巨大的衝擊。


    「那玩意……那種魔力的質量和規格……」玉藻前喃喃自語道:「神?不對,還要低上一些,但和米蘭的那個偽神相比,又要更高?」


    「代行者,或許可以這樣稱呼那個存在吧。」張道士拍了拍自己的道袍,將上麵沾染到的灰塵拍掉:「或者該說……聖者?若按照貧道的習慣,就會叫祂半步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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