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就在即將撞上牆壁的瞬間,狄多猛地在空中迴旋,直接把江峰甩在牆上,就仿佛廚師提起一大塊肉,沒有絲毫情感地,將其狠狠地砸在砧板上麵。


    「咕呃——!」


    江峰吃痛悶哼一聲,感受到了劇烈的衝擊力,就算因為研究所能量源的自爆,整座神殿都開始崩壞,這也依然是堅硬的石頭,脊背直接砸在牆上,他緊緊攬住狄多的手臂直接鬆開。


    他不想鬆開,但他的脊椎似乎被撞斷了,就算沒斷,也肯定多出了好幾道裂痕,整個半身都猛然一麻,這份因劇痛襲來,而被激起的麻痹感,可不是依靠意誌力能控製住的程度。


    拘束在身上的重量終於減輕,狄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它猛然向前一衝,想要甩開身側的江峰,但迦勒底的禦主又怎麽會放任它離開。


    牙齒是人類身體之中,最為堅硬的物質之一,同樣,也是人類最古老的武器之一。


    兩隻手猛地陷入麻木,一時之間動彈不得,但腦袋還能動,嘴巴還能動,狄多也還在身前,他瞄準狄多修長纖細的脖頸,張開嘴直接狠狠咬了下去。


    不求造成什麽損傷,隻要能夠繼續掛在狄多身上就好,不能在這種時候被狄多給甩開,不然就是徹頭徹尾的功虧一簣,就剩開槍,隻要開槍,就能終結這場鬧劇。


    狄多的皮膚看上去,光滑而嫩白,就仿佛最上等的陶瓷品,令人光是看著,就總是難免對它心生愛憐之意,但直接咬上去,卻完全不是這樣的感覺。


    ————經過鞣製的堅韌牛皮。


    狄多的皮膚簡直就像是天然而生的皮甲,就算直接用鋒利的刀劍狠狠劈砍上去,估計也會被卡在皮肉之中,而無法完全將其切開,而江峰的牙齒更不用說,甚至都沒法在上麵留下咬痕。


    但他也不需要留下咬痕,隻需要拖延無比短促的瞬間,讓自己從那麻痹感中脫離就好了。


    時間還剩下29秒,對於江峰來說,已經夠用了。


    他就像一隻滑稽的布袋,軟趴趴地掛在狄多的身上,牙齦已經因過度用力開始出血,江峰對牙科並沒有什麽了解,但也可以感受到,從自己牙齒不斷傳來陣陣刺痛。


    終究,迦勒底的禦主,沒有被狄多徹底甩開。


    麻痹感消失的一瞬間,江峰抬起槍,瞄準狄多的腰部,然後扣下扳機,一氣嗬成,沒有遲疑。


    「砰!」


    最後一枚子彈呼嘯著出膛,距離太近,狄多已經無法躲閃了。


    先是皮膚,再是血管和肌肉,接著則是骨骼,血肉的軀體開始向內摺疊,血肉物質摺疊的景象,比起無機物的摺疊,還要更加驚悚與血腥,就如同一層層將狄多的身體切開,然後把內容物翻出。


    「江……峰……」墜落,狄多與江峰向著下方墜落,向著海浪般翻湧的地麵墜落,聲音緩緩從狄多口中吐出,江峰不再死死地將狄多咬住,而是平靜地與它一同落下。


    狄多艱難地略微轉向,它身體的摺疊內縮還在繼續,當這個流程徹底完成的瞬間,狄多就會被一陣璀璨的白光包裹,然後消失無蹤吧。


    它會去哪裏呢?是徹底消亡嗎?江峰不太清楚。


    在空中,死敵與死敵平靜地對視,眼神中不再有殺意和敵意,隻剩下疲倦和淡然。


    「還是輸了,真遺憾。」


    「確實。」


    「吃了這個霧氣的虧啊,要是我的自愈力不受限製,你已經死了。」


    「確實。」


    「但不會有下次了,你知道吧,有關這次失敗的信息,都會在星之救主那裏匯總。」


    「確實。」


    「還是輸了啊。」


    「確實。」


    「真不甘心。」


    伴隨著一陣輕輕的嘆息聲,一道明亮奪目的白光閃過,但狄多並未完全從原地消失,而是猛地爆裂開來,血肉和白骨化為漫天的齏粉,隨後回歸最原初的魔力,徹底消逝無形。


    狄多再次被殺死,徹底地,全麵地,完全地,從頭至尾地。


    這份跨越了上千年的怨恨,伴隨著白光化為碎裂的流動的魔力,不復存在。


    一直盤踞在心頭的不安消散,江峰緊握的手失去力氣,不由得鬆開了左輪槍,他看著不斷接近的地麵,一直被強壓的疲倦感湧上心頭,他已經一丁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了。


    江峰緩緩閉上眼睛,陷入昏迷。


    097


    緩緩睜開眼睛,江峰有些發愣,眼前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他正躺在病床上,消毒水的味道充盈了整個鼻腔,這味道都快刻進他的dna了,這是醫務室的味道。


    「唔,唔,你醒了啊,唔,唔。」含糊不清的聲音在床邊響起,這是個清脆而動聽的女聲,但就像是在嘎吱嘎吱地嚼著什麽:「你已經被拋下了,大家都走了,唔,唔。」


    「嘶——呃——」江峰長長地喘息一聲,他緩緩坐起身,左右打量一下,很快認出這裏是度假區的醫務室,他剛進度假區就確認過這裏了:「我……哇,我還活著。」


    「你不但活著,唔,唔,而且睡了好久,再過十幾分鍾,我們,唔,就要就要迎來黎明了。」一位麵容精緻的女性坐在他床邊:「唔,你好,我是迦勒底亞斯的主任醫師。」


    江峰轉過頭看著那位女性,她的麵容秀氣精緻,穿著身寬鬆的白大褂,扣子好好地扣起來,修長的腿被牛仔褲包裹,看起來帶著股英氣的可愛,如果她並沒有吃泡麵吃得滿嘴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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