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巴格達是座繁忙的城市,住在裏麵的居民是繁忙的居民,人們為了生存和更好的生活,每天都有著無數需要去忙碌的事物和工作,隻要沒有禍及到自己切身的利益或者安危,這些騷亂總會化作口中風言的謠傳,最後歸於腦海深處的不值錢回憶。


    但對於親歷者而言,可就並非如此了。


    巴格達王宮中的某座偏僻宮殿,此時正被那些詭異的無麵士兵安全地守衛著,這裏原本是為哈裏發建造的新寢殿,但自從幾個月前那位大人物來到巴格達,並且覲見了馬蒙哈裏發之後,馬蒙哈裏發就直接將這座寢殿賜給了那位來歷不明的大人物,用來給他作為平時起居的居所。


    巴格達從來就不缺地位高絕的大人物,但這位來歷不明的大人物卻有些與眾不同,他拒絕了所有被配給的僕從和衛兵,而是僅僅使用跟隨自己的那些可疑麵罩士兵,來滿足這座偏僻宮殿的日常工作和活動需求,那位大人物似乎完全不信任馬蒙哈裏發的士兵和傭人。


    除此之外,就連運送到這座宮殿內的物資也十分詭異,有隱隱感到好奇的官員暗中留意過,這數個月來運送到宮殿裏的物資,幾乎都是些軍隊才會用到的武器鎧甲甚至戰馬,用這些武器的總量來看,這座宮殿內至少也應該有數百人的軍隊存在,但與之相比,運送進宮殿內的食物酒水之類的日常用品,卻是極為稀少最多隻能支撐十多人的日常消耗。


    謠言和傳聞就這樣在王宮內流傳起來,人們謠傳馬蒙哈裏發在進行驚人的偉大儀式,並且成功召喚出了馬拉克,運往那座宮殿裏的戰爭物資,就是給那位馬拉克準備的裝備,用來組織起史無前例的強大宏偉軍隊,向著西方遠征的吉哈德隨時都會發生,那些信仰著十字架的異教徒,很快就會卑賤地匍匐於馬蒙哈裏發的腳下,與他們共同讚美真身的美妙神威。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謠言還真地在微妙的程度上,搭上了事實的真相。


    ——————————


    「將軍,復仇者已經醒來了。」有些簡陋的木門被輕輕敲響,無麵士兵推開祈禱室的門,淡淡的精神波動對門內的將軍傳過去,這是個有些狹窄甚至貧困的祈禱室,祈禱室內隻有最基本的宗教裝飾,但環繞在室內燃燒的滿地香料龕,卻說明著此地主任的非凡地位:「他想要見你。」


    「我知道了,和我過去見見我們的復仇者吧。」無形的精神波動在空中飛舞,作為英靈的將軍和作為寶具組成的無麵士兵,他們之間的交流完全不需要物質上的聲音,而隻需要使用自己的心靈和意識,而又處在足夠接近的距離內就行:「昨晚的損傷如何,都統計好了嗎。」


    「拉特小隊和烏劄小隊幾乎全軍覆滅,隻有少數戰友倖存下來,至於並未正式加入戰場,隻是負責最外層包圍的瑪納特小隊,在迦勒底突圍時,有些戰損但總體而言不算嚴重。」無麵士兵將抱在懷裏頭盔遞給將軍:「統計下來,如果繼續以目前的訓練程度為標準,能夠保持著滿編製四十一人的隻有瑪納特小隊,拉特和烏劄小隊加起來都隻有不到十位戰友可以投入戰鬥。」


    「傳我的命令,降低拉特和烏劄小隊的訓練等級,把他們從精銳降低到民兵的級別,這樣應該可以湊滿兩隻滿編製一百四十五人的大隊。」將軍接過頭盔戴在頭上,然後邁開腿前往宮殿另外一麵的養護室:「按照昨晚那種行動的方式,迦勒底的禦主隨時都可能發動反擊,我需要拉特和烏劄保持足夠的人手,來應對可能的危機。」


    「是。」


    這座原本用來作為哈裏發寢殿的宮殿,在無麵士兵的改造之下,已經完全變成了兵營,明亮的陽光穿過門廊投射下來,無麵士兵們正在整備著自己的槍械和武裝,一輛馬車被駿馬緩緩拖進宮殿的庭院,馬車上箱子的標示說明,這輛馬車和馬車上的木箱,來自於智慧之家的學者們,但木箱之中裝載的卻並非文書和檔案,而是軍火,裝滿整個拉貨馬車的成箱槍械和彈藥。


    將軍快速地穿過宮殿的走廊,對那些向自己行禮的士兵點頭示意,他是個健壯而魁梧,充滿了軍旅嚴峻氣質的高大男人,穿著身滿是刮擦痕跡而且款式老舊的鎖子甲,雖然多少有些與當前的主流軍備脫節,但那被保養得十分完美的狀態說明,這套鎖子甲的主人肯定非常重視它。


    「我很高興你成功地脫離危險境地了,復仇者,我親愛的船長啊,不過,我也很想知道,作為喪家之犬的你,到底想要和我談論些什麽。」將軍來到宮殿內的養護所,這裏擺放著十多張潔淨的木製病床,以及簡單但實用的醫用工具,雖然這隻是最基本的戰地醫院配置,不過在這個時代,這已經算是頂尖的醫療條件:「尤其是在因為你的失敗,我損失兩隊精銳好手的現在。」


    「我需要人手,足夠強悍的人手,我可以感受到空氣正在流動,迦勒底,江峰,那個傢夥想要離開這座城市,我能感受他的氣息!」躺在病床上纏滿了繃帶的船長掙紮著起身,在昨晚那場驚心動魄的大爆炸中,他幾乎全身的皮肉和表層組織都被燒傷,能夠活下來完全可以說是醫學的奇蹟,又或者說,是作為英靈所帶來的奇蹟。


    船長完全無視了將軍的嘲弄和諷刺,他用力地抓住了將軍的手腕,縱使以他現在的狀態,每次細微運動都會引起燎遍全身的劇痛,但這份痛楚對船長來說,就如同被加進篝火的柴薪,隻會讓他復仇的執念更加強悍和沸騰:「我可以感受到他,感受到他那蠢動的意圖,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江峰絕對正在計劃著離開巴格達,離開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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