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我進來了。」


    伴隨著聽上去十分謙遜有禮的聲音,江峰脫掉鞋子拉開客室的日式紙滑門走進去,那是間充滿了日本風情的房間,而在正對著房門的主座上,端正地跪坐著位穿著寬鬆阿拉伯風格服飾,有著嚴峻麵容但表情溫柔的中年男人,而在他對麵的地板上,同樣端正地擺放著軟墊。


    江峰對著那位中年男人微笑點點頭,然後十分熟練地跪坐到了那張軟墊上,在經歷了平安京時的那些破事之後,他對於這套日本的禮儀已經非常熟練,現在畢竟是和對方初次見麵,講禮貌老實些別亂來總不會出錯。


    「我在這件房間裏設置了隔音和偽造聲音的結界,房間之外,隻能夠聽到我們談論生意和風土人情的聲音,所以無需擔心情報會有所泄漏,迦勒底的首席禦主江峰喲。」荒川忠次看著江峰那標準而無可挑剔的禮節,先是愣了愣隨後露出了真摯的笑容:「那麽,作為聖堂教會東亞分部的神父,我荒川忠次很高興見到你,說起來,我和中華的文明可以說是頗有緣份呢。」


    「哦,聽到你這麽說,我倒是覺得挺好奇的,能告訴我你所說的緣分,到底是什麽嗎?」江峰對著荒川忠次回應以熱忱的笑容,就好像是見到了自己多年的老友,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忠實溫厚,但某種奇妙的直覺和本能卻在警告,這個男人充滿著他同類的氣味:「我洗耳恭聽。」


    「我曾經有幸在日本的言峰璃正神父手下,學習過貴國的武術八極拳,現在想來,我曾經學習過貴國的古老技藝,而又有幸和你合作,看起來真是神的安排呢。」荒川忠次笑著對江峰微微躬身,而江峰也笑著回禮,兩人再次坐直身子,這代表寒暄和相熟的時間已經結束:「那麽,讓我們進入主題吧,想必江峰閣下你也迫不及待了。」


    「我隻有兩個問題,能夠確定歧分點的所在嗎。」江峰將臉上那真誠的笑容全部收斂,沒有猶豫如荒川忠次所說,直接突入了談話的主題:「另外,能夠確認星之救主對這個地區的侵襲程度嗎,如果敵人已經展開了入侵,那麽入侵的力量強度又是如何。」


    「那麽,請允許我先回答你的第二個問題,我是從日本出發,作為和商來到巴格達的,從我來到這裏,已經足有整整一周之久,卻沒有遭遇到任何攻擊,至少在我看來,星之救主陣營的敵人,應該還沒有滲透到這個歧分點之內,但說實話,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機會和魔術協會的派遣者會和與交換情報,所以也不能對此做出任何保證,這全部都是我個人的感受。」


    荒川忠次邊思考整理著自己的話語,邊緩緩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在大致回答了江峰的第二個問題後,他略微停頓,讓江峰有機會收攏消化獲得的情報,也讓自己能夠準備接下來的回答,江峰的預感確實沒錯,這傢夥是個很擅長交流與和他人打交道的傢夥。


    「至於你的第一個問題,我這些天來在巴格達內部進行不斷地刺探,雖然受困於我和人的身份,那些關鍵要害的地方,比如王宮內部又或者軍營的狀況,我考慮到本地魔術師的存在和提防,不方便去刺探,但所幸神靈垂憐,我也已經有了大致的方向,江峰閣下,請問你聽說過智慧宮嗎。」


    這是個問句,但卻帶著肯定的語氣,既然要來到阿拔斯時代的巴格達,那麽江峰當然狠狠地突擊補習過這個時代的情況,那麽自然就絕對繞不開智慧宮,或者說智慧之家的存在,這座傳說之中的圖書館和研究所,由哈裏發哈倫·拉希德建立,並且在他的兒子馬蒙執政時期達到了頂峰,換句話說,正是江峰他們所處的這個時代。


    「你是指,改寫這個歧分點的關鍵在智慧宮內?」


    「是的,雖然還不能確定是某本典籍書冊,還是某位大名鼎鼎,或者籍籍無名的學者,但我已經大致確定了,改寫歧分點的關鍵就在智慧宮內。」荒川忠次身子微微向前傾,臉上顯露出了嚴肅和冷峻的姿態,這讓他看起來瞬間就充滿了氣勢:「我已經聯絡了某位智慧宮的學者,他答應明天就帶我們前往智慧宮內,雖然隻有一天時間,但我相信可以找到改寫歧分點的關鍵。」


    「唔,這倒是個好消息,我也並非不信任你,但荒川神父你,打算怎麽確認具體的歧分點?」


    「啊,這正是迦勒底找到我們聖堂教會進行合作的原因,江峰閣下你瞧,這是教會內部,經由上千年傳承改造,最後才終於成型完整的魔術。」荒川忠次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他將手探進懷中取出塊疊好的白布,擺放在江峰的身前:「具體過程有些複雜,請容許我省略,閣下你隻用知道,這個魔術法陣能夠偵測附近的環境,並且找出能夠影響人理的關鍵點就行了。」


    「換而言之……是個雷達?」


    「啊,確實可以這麽認為。」


    第八章 正所謂中東土產(3)


    天空緩緩被漆黑的夜色和明亮的星月所籠罩,在這個工業尚且遙遙無期的時代,天空是那般的清晰可見,甚至於星光都有些明亮到晃人眼睛的程度,迦勒底的隊伍和荒川忠次用完晚飯之後,就回到了他們的房間之中,準備著為明天前往智慧宮早早休息,或者說,江峰需要早早休息。


    「總結下目前的狀況,荒川忠次沒有遇上敵人的襲擊,但也沒有遇到支援我們的從者,就連魔術協會的支援者都沒見到,不過他也不是無功而返,至少他確定了歧分點的關鍵。」江峰盤膝坐在軟綿綿的巨大床墊上,將疊起來的白布扔給玉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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