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確實如此啊,我寧可戰死被敵人分屍,也不想在死後成為那樣噁心的玩意。」


    第五十七章 朱雀大路的飯糰(5)


    後方的戰友已經大規模地潰散逃亡,這讓禦伽鐵兵們感到了壓力,但也隻是感到了單純的壓力而已,那已經被陰陽術所強化的意誌力,讓他們在轉瞬即逝的慌亂之後,就幾乎沒有任何間隔地恢復了冷靜,頭領抿抿黑鐵頭盔下的嘴角,尖銳的口哨聲從嘴角飛出,原本肩並著肩的禦伽鐵兵們開始舉著盾緩緩移動腳步,從原本如同礁石般阻擋在前方的陣勢,向牢靠的圓陣所轉變。


    眼前的景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悲壯和雄偉,穿著漆黑戰甲的戰士們背靠著背,四周是如同追逐獵物的行軍蟻般,密密麻麻湧上來的小鬼們,而地麵上色彩詭異的血跡,就像是它們所踏出的足印,就算已經被殺掉相當一部分,但它們仍然在數量上占據著優勢,尤其是在此刻士卒們已經落荒而逃的現在,小鬼們把禦伽鐵兵們圍攏了起來,向著他們發起一次次不知疲倦的攻擊。


    一隻野狗或許隻會淪為獅子的盤中餐,但一群擁有了靠著數量優勢的野狗,依靠著它們凶暴殘酷的惡毒本能,就能把燃燒自己拯救世界的偉大英雄追殺到天涯海角,這就是此時禦伽鐵兵們麵對的狀況,失去了遠程支援的他們,隻能僅僅依靠著自己手中的刀劍和盾牌,進行著高度緊張而且連續不斷的反擊,就算是強化過的軀體也出現了疲憊的痕跡,死亡的陰影就仿佛天空飄來的烏雲,將他們蓋在下麵無法逃離。


    禦伽鐵兵們沒有放棄戰鬥並取勝的希望,或者說,他們那被改造過的理性根本無法做出這樣的判斷,撤退從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選項,對於禦伽鐵兵們來說,唯一的選項就是死戰到生命的最後時刻,大鬼舉著木板,木板上擺著魔術炮台,炮台上坐著麵無表情的小威廉,依靠著源源不斷光球的支援,戰場上的局勢已經截然相反,小鬼們開始反過來壓縮禦伽鐵兵們的活動範圍。


    與尖聲嚎叫的小鬼們相比,禦伽鐵兵們安靜得讓人發寒,小鬼向著他們撲過來,他們就舉起劍刺穿其咽喉,然後將那逐漸化作漆黑魔力的屍體狠狠砸向從後麵趕過來的敵人,小鬼們對著他們揮出手中粗陋鏽腐的刀劍,他們就舉起盾牌將其擋開,有些時候,那些刀劍的角度揮砍刺來的角度太過毒辣刁鑽,就直接用身上漆黑的戰甲去強行抵抗,小鬼們的刀劍並不多麽鋒利,往往隻能在黑甲上留下劃痕。


    但也始終是杯水車薪,過度的勞累讓某位禦伽鐵兵出現了瞬間的破綻,沒能及時將撲過來小鬼殺死的他,幾乎是在瞬間就被身前的小鬼給死死地抱在臉上,猛然加在頭部上的重量,直接將那名不幸的禦伽鐵兵給撞倒在地上,小鬼手中那腐朽的肋差順著頭盔與鎧甲間的縫隙,沒有絲毫遲疑地狠狠捅進去,然後順著那縫隙橫向直接劃開,禦伽鐵兵那作為人類的滾燙鮮紅血液噴湧而出。


    雖然那名得逞小鬼的頭顱幾乎就在同時,被站在旁邊的另外一名禦伽鐵兵斬下,禦伽鐵兵們的圓陣看似依舊穩定,但就仿佛擺好的骨牌被輕輕推倒第一塊,第一名禦伽鐵兵的死亡帶來了痛苦絕望的連鎖,不斷有禦伽鐵兵被小鬼殺死,這已經算是幸運,有些人沒能及時擊破那些飛舞的光球而被擊中身體,那強大的高溫直接將他們的血肉身軀在鎧甲中蒸熟,發出焦臭而令人厭惡的臭味。


    正如禦伽鐵兵們先前所認為的那樣,勝負已經被定下了。


    ——————————


    「哈……哈……難纏的蟲子們……」與大鬼和小威廉已經順風順水地進入收尾階段不同,在街道的另一邊,憑藉著一己之力,阻擋著整個足輕方陣的茨木童子,卻是已經出現被足輕們所壓製的狀況,那些舉著竹槍的足輕依靠著藏起來副將的指揮,冷靜而理性地應對著茨木童子的攻擊,這些個體弱小的人類依託著集體的力量,硬是以付出十多具屍體的代價,將茨木童子阻礙在了這裏:「真是煩人……」


    必須保留足夠的魔力,至少要能夠保證,自己可以在需要的時刻釋放出寶具,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茨木童子在無意之中減少了魔力的輸出,也就間接讓自己的攻勢變得緩和,她頗為煩躁地揮出手中骨刃,將足輕們舉起來擋在身前的盾牌直接砸碎,而盾牌後的足輕也被擊飛,但那舉起時有意無意帶著些許幅度的盾牌,巧妙地消減了骨刃上傳來的力道,被擊飛的足輕並沒有死亡,而隻是受到了勉強可以接受的傷痛。


    「進!」


    擊飛了身前足輕的茨木童子還沒來得及再次推進,伴隨著副將那中氣十足的威嚴大喝,密密麻麻如同刺蝟般的竹槍猛然刺出,那些躲藏在持盾足輕身後的握槍足輕,他們所肩負的使命隻有一個,那就是在副將下達指令的瞬間,立刻用盡全力刺出手中的竹槍,那裹挾著巨大殺意和敵意的槍陣把茨木童子再次逼退,這樣你來我往的攻防已經發生了許多次。


    「可惡,那些禦伽鐵兵到底在幹什麽,他們還沒有擊破那些鬼族嗎,還是說援軍已經被全部擊破殺死了?」將身上鎧甲全部去掉而換上足輕服侍,隱藏在足輕方陣之中的副將麵目嚴峻,自從對鬼戰爭勝利之後,這樣極端的絕境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遇見過了:「該死,不管是哪種可能的結果都讓人笑不起來,這樣的話,要開始撤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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