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行事作風上在盡量模仿,但人和人之間終究是完全不同的,如果說江峰像個被加上了恆定嘲諷狀態的集火裝置,隻要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都能讓人不爽,那麽模仿他的貞德就完全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他那俊朗的外表和沉靜的氣質,與帶有嘲弄意味的話語互相結合,讓他看起來像個幽默風趣的動作片男主角,而不是什麽欠抽的惡劣混蛋。


    但除了那悠揚的小提琴曲之外,並沒有任何言語或雜音回應貞德的挑釁,就在迦勒底從者踏進排列成圓弧的燈光的瞬間,他身後指引道路的燈光在瞬間同時熄滅,正在向四周張望的貞德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挑挑眉毛向著圓環的中心後退一步,然後直接將手裏握著的旗槍投擲出去,瞄準的目標正是他來時所踩過的通道。


    旗槍被扔出去,然後無聲地沉沒進燈光之外的黑暗,貞德先前所走過的大理石地麵,在此時就像是瘋子的白日夢,過去從未存在過將來也不會出現,眼前這詭異莫名的景象,在悠揚溫柔小提琴曲的映襯之下,充滿著說不出來的惡寒和戰慄,貞德咬了咬牙再次在手中召喚出全新的旗槍,他現在可以確定了,自己的行動範圍似乎隻有被燈光包圍起來的地方。


    「那是,關於至高至美灼熱愛情的故事,正義與邪惡的絕境交鋒,真實與虛假的最終對決,罪惡的魔法讓互相愛慕的情侶分離,陰險的謊言想要欺瞞這個人世。」一直在空間中迴響的小提琴曲聲音突然降低,那帶著細微口音的男人聲音在空間內響起來,擺好架勢的貞德聽到這聲音,不由得微微一愣,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聽到過這類口音:「但是,偉大的愛情,啊,偉大的愛情能夠讓人們跨越一切阻礙,能夠讓正義戰勝所有邪惡,能夠讓人們在最後的最後,迎來美好而又幸福的結局。」


    貞德那些零碎的記憶正在被不斷喚醒,和戰鬥與謀劃比較起來,口音本來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他才沒能在最開始就辨認出來,這對他來說有些饒舌的口音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上次聽見這類口音還是在莫斯科,對,這是那幫俄羅斯人的口音。


    「還請諸位靜心欣賞這齣芭蕾舞劇,天鵝湖。」


    ——————————


    其實我不太清楚芭蕾舞和音樂會的區別;


    反正我覺得差別打算太大就是了。


    第四十一章 音樂會中請安靜(6)


    伴隨著作曲家一聲令下,環繞在貞德四周,形成寬大圓環的光芒再次熄滅,但這並不代表著完全的黑暗,環狀燈光熄滅的同時,一道光柱從漆黑的上空落下,將貞德完全籠罩在其中,迦勒底的從者被這突然發生的巨變所驚嚇,壓低身子收回旗槍的同時,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而隨著貞德的半步後退,那道將他籠罩在其中的光柱,也隨之向後退去,始終保證他處於光柱的中心。


    「天鵝湖嗎,不過這算什麽,我是舞台主演還是怎麽回事……」貞德眉毛有些不快地挑動一下,他轉動握著旗槍的手腕,用旗槍的槍尖向著光柱之外的地麵探下去,結果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他的旗槍在往下探出的過程中沒有受到任何阻礙,槍尖的部分就這樣直接伸到比貞德腳底還要低的下方:「我還可以看到槍尖,也就是說,這個舞台是類似於懸崖的結構嗎……」


    作曲家並沒有給貞德多餘的時間去探查周圍的狀況,舞台空間裏始終若有若無的小提琴聲突然降低,隨後而來的是多種樂器混合的齊聲鳴響,與之伴隨的還有另外一道光柱的亮起,修長而纖細的人影出現在漆黑的舞台之中,雖然嘴上說的是芭蕾舞劇,但作曲家似乎根本不打算上演完整的曲子,開篇就是讓人激動的頂峰演繹。


    轟然響起的壯美音樂迴響,漆黑的舞台上有兩道燈光,一道光裏照射舉著旗槍警惕的貞德,他不斷地跳動著靈巧的小碎步,光柱也隨之不斷移動,在黑乎乎地麵上的光點,就像是池水中靈巧遊動的魚,而另一道光下則是穿著華美服飾的類人人偶,那由木頭製成紋路也清晰可見的頭部上,甚至還帶著金黃的假髮和精緻的冠冕,正以人類難以做出的優美姿態,朝著貞德的方向翩翩起舞而來。


    「這又是什麽名堂,天鵝湖是芭蕾舞吧,芭蕾舞會穿著那樣的衣服嗎……」貞德當然注意到了身後的異象,他毫不猶豫轉身直麵那不斷逼近的木頭人偶,他知道天鵝湖這齣著名的芭蕾舞劇,但也僅僅隻限於最基本的了解,他並非那種會願意在芭蕾舞劇上花費時間的傢夥,比起這些有著相當文藝審美要求的作品,貞德更願意與看些能讓人爽到的爆米花電影:「天鵝湖,是有天鵝來著對吧,好像有還有兩隻天鵝,一隻好的一隻壞的,還有什麽來著……」


    但翩翩起舞而來的木偶可沒有給貞德過多的思考時間,它抬起自己修長的人造雙腿,那是如同人類般的赤足,製作精巧的小巧腳掌上沒有任何遮擋的布料,輕輕一跳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腳尖朝著貞德就劃了過來,貞德見勢立即收起有些淩亂的思緒,在轉瞬即逝之間就集中起自己的注意力,他右腿向後退而左腿向前邁,雙手緊緊握住旗槍的槍桿,銀光閃閃的槍尖對著木偶的腳尖就刺了過去。


    「鐺!」


    槍尖與木質紋理的腳趾撞擊在一起,卻發出了金屬與金屬之間碰撞的聲音,貞德出槍暫時擊退了木偶,但他卻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在此把旗槍收回自己身前,然後向後小跳兩步等待著木偶的在此出招,他豐富的戰鬥經驗告訴他,敵人並沒有特別強大的戰鬥能力,這是探查這種敵人虛實底細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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