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傻站著幹什麽,坐啊。」


    「喔、喔,好。」


    餘逸飛尚未從機器人的狀態恢復。幾乎是同手同腳走到沙發旁邊,90度彎腰就坐。


    黎初看在眼裏,卻也沒有發話。


    他走近過去,經過餘逸飛身旁時瞧見對方手臂繃得更緊,幾乎要爆出青筋。


    他沉默一會兒,沒在旁邊坐下,而是坐去了對麵。


    然後肉眼可見的,瞧見那人鬆了一口氣。


    黎初:「……」


    他撿起茶杯倒水,「這麽怕我?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餘逸飛一個激靈,急忙搖頭。


    一時間房間裏隻聽得見汩汩水流。


    餘逸飛見黎初沒再開口,猶豫片刻後道:「那天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講話,說什麽你騙我過去……」


    事後想想,他的確是過於衝動了。


    大概是失控下所帶來的不安,又或許是本能與理智相互衝撞所激發的焦躁。那個時候,他沒能很好控製住情緒。滿腦子都是陰謀詭計。


    可冷靜想想就會明白,處於發熱期的omega壓根無法正常思考。哪有餘力專門安排人騙他。肯定是哪裏誤會了。


    水流聲止住。


    砰地一聲輕響,黎初放下水壺。


    「不,你沒錯。」


    「的確是『我』騙你過去。」


    餘逸飛一愣。抬起頭,見黎初正看著這邊,雙手合攏。


    「你應該知道,我是老頭子獨生子。從小到大,我的願望他基本都會滿足。」


    「所以,這次也一樣。」


    「我想和你結婚。他見你不肯,便想趁發熱期叫你過來,生米煮成熟飯。」


    黎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極淡。像是在複述1+1=2一般理所當然。


    餘逸飛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可是、那對你,」他視線下移,「你不知道這件事,他沒考慮過你的想法嗎。」


    黎初:「我的確不知情。」


    黎初:「不過就算知道了,我大概也會默許。」


    餘逸飛:「咦?」


    「發熱期的時候,很多事沒法正常思考。比起理智,更會遵從於本能和欲望。」


    「但正因如此,」


    黎初直直盯著餘逸飛。


    「那天我對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辦公室隔音效果很好。關上門後,走廊雜聲便再也聽不見。


    因此一時間,隻剩窗外呼呼風聲在房間裏迴蕩。


    誒?


    餘逸飛撓了撓頭,又撓了撓頭。


    那天黎初對他說過什麽來著?


    由於迫切想要消除那天的記憶,所以他一直在強迫自己轉移力。


    卓有成效。


    現在他唯一記得的隻有一點。


    黎初想要深度標記,體內成結。


    他原本以為,這是信息素失控下說出的胡話。可現在黎初又對他說這一切都是真心的?


    他該怎麽理解。


    難不成,對方是真想和他——


    「你之前說,標記應該在喜歡的人之間進行。」


    清朗的男聲打斷他的思緒。餘逸飛回神,再度看向眼前人。


    「這一點,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問題。」


    黎初笑了笑。可那笑容總覺出幾分苦澀。


    「我喜歡你。」


    「逸飛。」


    .


    被人喜歡,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


    何況作為偶像更應如此。


    可無論是上次顧千宸,又或是這次黎初。聽見對方喜歡自己,餘逸飛心底隻覺得五味陳雜。


    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不能像陌生人告白那樣,直接拒絕。可也沒法輕易答應。


    作為朋友,他同樣喜歡他們,並想同他們一直保持友好的關係。可更進一步的事,他不確定自己能否做到。


    所以在聽見黎初表白後,他僅僅是低下了頭,眉間皺成一團。


    「我第一次看你這麽煩惱。」


    黎初道,「就這麽討厭我?」


    餘逸飛倏地直起身子,急忙否認:「不是!我隻是不知道……」


    黎初:「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餘逸飛支支吾吾。


    「行了,我開玩笑的。」黎初托腮,「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


    無論是邀請做客那晚的試探;又或是發熱期的時候請求對方留下。


    餘逸飛每次都拒絕了。


    所以這一回的答案,他也早有預料。


    明知是必敗的結局,但他依然想要試一試。或者說,想要告訴對方自己的心情。


    否則隻有他一個人煩惱,實在是讓人不甘心。


    餘逸飛手抓褲縫:「對不起……」


    黎初:「道什麽歉。」


    他眼眸微彎,「你就好好煩惱一下。」


    餘逸飛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黎初依然在笑。這一點總讓他覺得怪怪的。


    像是在強作精神。


    可是從他的立場,似乎又沒什麽資格要求黎初在他麵前卸下麵具。


    因為那一天,黎初哭的時候,他沒有留下來。


    手機振動幾聲。餘逸飛一看,見是經紀人發來了訊息。


    他抬眼,沒來得及發話,便聽黎初道:「去吧。」


    餘逸飛猶豫:「那你……」


    「我再休息一會兒。」黎初偏頭,「大病歸來,也不用這麽急著催我上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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