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兩天謝眠也沒急著出去,老老實實的在屋裏待著休息,這才覺得自己鬆快多了,身上那股子疲乏感終於消了一點。


    顧雲樓不在房間,估計又和其他人探討軍中的事宜了。


    謝眠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去逛逛,剛踏出一隻腳就折返回來,跑到書案上留了一張字條給顧雲樓,免得顧雲樓以為他不見了還要到處找他。


    城裏沒有那麽繁華,多數人家都大門緊閉,隻有一些零散的小攤販為了養家糊口在街市上叫賣。


    “這是什麽?”謝眠好奇的拿過一根布條。


    那小販見終於有人光臨他的攤子了,滿臉堆著笑:“客官不是我們本地人吧,您有所不知,這個是我們當地綁發飾用的,我們這的人都不愛束發,用這個多一些。”


    “把頭發和這個布條編在一起,若是覺得布條太寬,還可以選一些絲線。”


    “這布條還可以做發帶用,從額頭前麵繞過去綁著碎發,或者單單在腦後綁著也是可以的。”


    “您瞧瞧,在這邊。”


    謝眠來了興趣,他拿起一根藏藍色繡著雲紋的寬布條,比了比,委實沒看出來這該怎麽往頭上編。


    “你能示範給我看看嗎?”


    小販一見有戲,連忙拿了一根新的,直接在自己的頭發上試,沒兩下就綁好了。


    謝眠:……


    就這麽水靈靈的綁好了?


    “這位小哥,你能不能慢點,我實在沒看清楚。”


    小販爽朗一笑,隻覺得謝眠應該是要為自己心愛的姑娘挽發,於是他試探性的建議:“要不我教您?挺簡單的。”


    謝眠正有此意,他學會了就可以給顧雲樓幫了。


    他伸手把頭上束發的頭冠和簪子拿了下來,一頭青絲如瀑般垂落到腰間。


    小販一時間有些看呆了,束發時還不覺得這位公子有多美,但是披發下來遮去了一些鋒利,顯得眉眼更加柔和。


    “小哥?”


    小販回神,“嗨喲,您瞧我,公子生的好看,我一時間就晃神了,還望公子莫怪。”


    謝眠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難怪人家是做生意的,瞧瞧這嘴多會說。


    謝眠拿起布條往頭上比劃著,小攤販也拿了一根,他編一步,謝眠跟著編一步。


    但謝眠手生,編得很是鬆散,不成型,那小販怎麽比劃謝眠都理解不了,他急得都想伸手了。


    “你們在幹什麽!”


    顧雲樓幾乎是立刻就把謝眠拽到了懷裏,眼神死死盯著小販。


    小販嚇了一跳,一時之間竟然忘了說話。


    謝眠的頭發給他綁的亂糟糟的,看起來像個小瘋子。


    他拿著布條,委屈巴巴的抬眼:“顧雲樓,我好笨啊,學不會。”


    顧雲樓原本老大的火氣,噗的一下全都滅了。


    “學什麽?”


    謝眠指了指那小販:“學綁發,就像他頭上那樣,我想學了回去給你編的,但我不會。”


    他伸手揚了揚手裏的布條,語氣驕傲:“你看,我選的這根可好看啦。”


    “就這麽喜歡?”,謝眠點點頭。


    顧雲樓無奈的接過布條,看了一番也不理解謝眠到底看上哪裏了,針腳不夠密,繡樣也不夠驚豔,但是謝眠喜歡。


    他轉頭看向那小販:“勞煩您示範一下。”


    小販大氣也不敢出,老老實實的又示範了一遍。


    顧雲樓看一遍就會了,正要上手給謝眠遍。


    謝眠拍開他的手:“你學會了嗎?你再多看兩遍,他編的可快了。”


    顧雲樓把人掰正:“別亂動。”


    謝眠立刻老實下來,顧雲樓滿意的揚了揚唇。


    他伸手拿發帶在謝眠的額前比了比長度,這才從一側拿著布條和頭發往後編,編的差不多了時,再鬆開手,繞過額前去編了另一側。


    是發帶編法。


    “好了。”


    謝眠伸手摸摸:“真的嗎?讓我看看!”


    “回去再看,這兒沒有銅鏡。”


    謝眠也不氣餒,左右不過是時間晚了一些,他拉著顧雲樓的衣袖,仰著頭極為認真的看他:“那我好看嗎?”


    顧雲樓低頭瞧他,巴掌大的小臉笑意瑩瑩的,唇上也多了些血色,看起來很有生氣,像藩國草原上的微風。


    “好看。”


    謝眠撇了撇嘴巴:“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啊。”


    顧雲樓看了一眼那小販,他立刻意會的轉過了身。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領悟的這麽快,可能是身體比腦子好使,想活命占了上風。


    顧雲樓收回視線,用手抬起謝眠的下巴,低頭親了上去。


    謝眠被親的一懵,愣愣的沒有動作。


    顧雲樓鬆開他:“很好看,好看到控製不住的想吻你。”


    謝眠視線亂飄,不好意思看顧雲樓,每次不經意的看向顧雲樓,總能發現顧雲樓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他害羞,猛的一下撲進顧雲樓懷裏:“我知道我好看了,你別看我了!”


    顧雲樓輕笑一聲:“說敷衍的人是你,一直盯著你瞧你又不樂意,眠眠,怎麽道理全都被你一個人占了去?”


    謝眠癡呆的抬頭:“你喚我什麽?”


    “喚你眠眠,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謝眠把頭重新埋下去,心裏又開心又難過。


    顧雲樓終於不同他生分了,白澤大人叫了那麽久的眠眠,他終於又再次聽到了。


    球球嘖嘖兩聲,這氛圍,要是在現代位麵,他高低要撒玫瑰花瓣,還得放一首曲。


    顧雲樓伸手放了些碎銀在攤位上,然後把窩在他懷裏的謝眠抱了起來。


    小販聽著兩人走遠的聲音心裏苦澀,原本以為來生意了,現在看來又掙不到錢了,那兩個人他一看就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一根布條隻值幾文錢。


    他收了攤子準備走,冷不丁看見幾兩碎銀,不由得紅了眼眶,烽火連天的戰亂時代,幾兩碎銀或許是能救命的存在。


    他抹了把臉,顫巍巍的伸手把銀子裝好,收了攤位便往藥鋪走,拿好藥材,小販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家裏的人還在等著他。


    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窮人也有窮人的活法,不論怎麽樣,生活總得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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