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站這兒,去臥室那兒等我吧。」 壓著嗓子,我聽見自己跟謝冬榮說。


    洗完臉,凝視著鏡子中被水糊住五官的自己,我忽然意識到。


    頂不住的。


    謝冬榮對我的吸引就好像是天生的,隻要他在我身邊,隻要用一點點小手段,就能讓我變得…… 跟平常不太一樣。


    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所以,還是得早點做完在這裏的工作,回到南城去,才算真正的解脫。


    走出門的時候,謝冬榮正坐在我的書桌前,正觀察著我放在書桌一角的。最新的械甲作品。


    「很厲害。」 笑著看過來,不得不說學會誇人的謝冬榮簡直有些晃眼,「之前你說要教我,那明天晚上我來請教你,你可別拒絕哦,哥哥。」


    「…… 嗯。」 不知道該作何表情的我隻是尷尬一笑,有時候我真佩服謝冬榮,麵對已然發生的事情,他永遠都可以像什麽都沒發生那樣淡然處之。


    要是我也能像他那樣就好了。


    「怎麽了?」 像是察覺到了我的異常,謝冬榮走過來,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間,我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手掌即將輕輕撫在我臉上的溫度……


    「沒。」 轉過身,連忙與他拉開距離,「我隻是覺得,我們不應該離那麽近……」


    「…… 你也太敏感了些。」 十分無奈一般,謝冬榮勾起一邊的唇角,如是說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樹


    咳,明天休息嗷


    「太敏感了些?」 走在路上,我一直咂摸著謝冬榮的這句話。


    人就是這麽一種奇怪的生物,如果我一直對他冷處理,他一定會失控然後做出一些無論是我或者他都無法控製的,違背常理的事,但如果我縱容他的靠近,他就會一次次試探我的底線,並且在我出聲提出質疑的時候回我一句 「你太敏感了些。」


    因為起碼現階段我與他無法割裂,所以一直以來,我都選擇了一種我認為最能夠控製局麵的一種方式。


    兄弟?其實細究起來,這種好笑的稱謂我也不相信,隻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盡力讓自己跟謝冬榮的相處趨於合理化,並同時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病罷了。


    這就是某種程度上的自欺欺人,因為我發現我沒有能力改變現如今所麵臨的一切,所以隻能欺騙自己了。


    有時候真希望自己能夠再強大一點,但實際上我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用餘光瞥著現如今走在我身旁的人,我不禁捫心自問,對他,我現在究竟是什麽感情?


    要我像忽然忘記這個人一般,欺騙自己說對他已經全然無情?我不是聖人,恕我做不到,我隻是不想跟他做愛,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他,不想跟他在一起罷了。


    像是感知到了我的視線,謝冬榮轉頭看過來,目光帶有些許的詢問。


    我搖了搖頭,不知所謂地笑笑,加快步子上前。


    ·


    身為謝冬榮的老熟人,這次會跟趙老在此見麵,我一點也不奇怪。


    「這應當是一台徹頭徹尾的防禦型的機甲。」 望著不遠處高高聳立的半成品框架,趙老給出了中肯的評價,罷後他轉頭看向謝冬榮,笑道:「原本我以為,給將軍一家訂做的機甲,會是那種攻守兼備的類型。」


    趙老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實際上在我麵前他也提起了很多次,說,至少得有一點攻擊能力才行,這種全點防禦的機甲,就算成品再怎麽酷炫,上了戰場也就隻有當烏龜的份兒。


    而我給趙老的答案很明確:「我從來沒有想過它會被投入到戰場上去。」


    雖然都城的機甲製造中心生產出來的成品大多都是軍部備用的,但好歹我是南城機甲製造師,由我主導的作品,還不會被戰爭需求所左右。


    當然,那樣的話我並不打算放在明麵上說,雖然趙老的確值得我敬佩,但原則性的問題,絕不會因為旁人的目光而有所轉變。


    對於趙老的寒暄,謝冬榮並不答話,轉過頭,我發現他正出神地望著不遠處的聳立著的框架,半晌才夢囈似地答道:「放到現實中看更明顯了,它就是一顆大樹……」


    聞言,趙老哈哈地笑了出來:「的確,這樣的形態是前所未見的,剛開始我們誰也沒想到,隻能說在機甲造型方麵,小陶的確很有天賦。」


    謝冬榮勾起唇角,當他的手掌輕輕放在我肩膀上的時候,我聽見謝冬榮說:「沒事的趙老,我願意將這台機甲全權交給小陶負責,都聽他的,肯定沒有問題。」


    想必謝冬榮也看出趙老想借他之口要我臨時將機甲設計改造成那種主要作為進攻方的類型,此刻他的答案令我鬆了口氣。


    看來謝冬榮對這台機甲的基本形態總體而言是滿意的,後續他也沒再提出更多的意見,原本我以為他會吹毛求疵,然而全程他都非常安靜,大多數時間目光都隻是停留在那台框架都還隻能算作是半成品的機甲上,目光中,是不加掩飾的欣賞。


    「我想起來了。」 趙老離開後,在回宿舍的路上,謝冬榮忽然跟我說:「是當初我去救你的時候,再次見麵,就是在那棵樹下,對吧。」


    對此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隻笑了笑。


    「你沒忘,」 謝冬榮頓了頓,「但你一直不問。」


    停頓了片刻,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麵對謝冬榮所說的一切——樹?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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