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此次行動的特殊,此時的我不能以個人的名義試圖跟公主那邊取得聯繫。


    但我知道,謝冬榮此時的境況已經傳到了都城那邊,相信不久之後公主調遣的專業人員就會到達,先不急,再等等……


    第二天淩晨,我得知,謝冬榮醒了,我再次申請進入病房,或者讓我跟謝冬榮通話,都遭到了拒絕。


    我一度陷入了絕望。


    約摸一個小時後,事情迎來轉機,博士的一通電話讓我獲得了進入謝冬榮病房的許可。


    不管怎麽說,於這邊的醫院而言,相較於我,博士的話肯定更有說服力。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我看見謝凝白正坐在謝冬榮床邊,她手中拿著一個碗,攪拌著內裏的粥,竟像是要餵謝冬榮喝粥的模樣。


    此時,謝冬榮已然醒了,他顯得沒什麽精神,長發微微遮住臉,目光都沒了往日的攻擊性,他轉眼看過來的時候,極為短暫地,我與他對視了一瞬。


    謝凝白先是抬眸盯了我一眼,並沒有任何向我打招呼的意思,而是舀起一小勺周,嚐試著,小心翼翼地遞到謝冬榮唇前,「喝點吧。」她對他說,語氣是我從未見過的溫和。


    謝冬榮轉眼,碧藍色的眸子在白色霧氣的襯托下顯得有幾分惹人憐愛,他已經許久露出如此柔軟的一麵了,隻可惜他的對麵卻不是我。


    我看著他們二人,忽然覺得他們是那麽地般配,男的俊女的美,說是郎才女貌也絲毫不為過了,我就像是遊離在他們之外的陌生人,這樣一副和諧的圖景,我都有些不忍心打破了。


    騙人的。


    我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謝冬榮的額頭,後輕聲問他,「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我敢肯定我從來沒有這麽溫柔過,這似乎讓謝冬榮都感到了異樣,他微微轉過眼,我不知道他的眼眸裏蘊含著什麽,隻覺得那水光就像是被艷陽照拂的碧泉,動人,卻又幽深。


    「我沒事。」謝冬榮的聲音有些沙啞,這極大程度上削減了他平日裏的銳氣,說著,他又轉頭對謝凝白說:「你先放這兒吧。」


    謝凝白看著他,眼波流轉,顯然是想說一些沒旁人在時才能說的話,當然我是不會給她那個機會的,我說:「實在是麻煩你了,接下來我會照顧冬榮,之前聽見你家裏跟教官通電話,謝小姐,你還是先回去跟你家裏人報個平安吧……」


    聾子都能聽出我話裏話外的意思,自然,謝冬榮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所幸最終他也沒有說什麽挽回謝凝白的話,而是用極為平靜的語氣對她道:「是的,之前聽你跟你家人打電話,他們也派人來接你了吧,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這有他在。」


    看看他,又看看我,看謝凝白的表情,估摸著現在她已經感到自己遭受到了巨大的背叛吧,可能此刻,她心中也有一種強烈的「用了就被扔」的感覺吧。


    我能理解她,卻做不到與她共鳴,可以說,沒幸災樂禍都是我最後的良心發現。


    但謝凝白最終還是沒有聽取我們的建議,她盡職盡責地守在謝冬榮床邊,滿臉的欲語還休,像是在等我出門,好讓她逮住機會對謝冬榮說點什麽,可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又怎麽可能如她所願呢?


    有時候我還挺慶幸她也在的,謝冬榮是個極為「懂禮貌」的人,一般情況下,有旁人在的時候,他不會輕易刺我,哦,先前在訓練場地休息處的時候除外。


    所以雖然安靜了些、尷尬了些,但病房內的氛圍還算得上是「良好」的,我是說,表麵的良好。


    甚至偶爾,為了不讓氣氛過於沉重壓抑,我還會專門找謝凝白說些話,當然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娛樂笑話之類,謝冬榮偶爾也會搭腔,可以說,隻要她不嚐試將自己的爪子探到謝冬榮那一邊,我還是願意跟她好好相處的。


    隻可惜,她顯然將我當做了敵人,我跟她說話的時候她愛理不理,但謝冬榮哪怕隻是輕輕地「嗯」一聲,她也會湊上去問:「怎麽了?」


    三個人呆在一個屋子裏越久,我就越覺得謝凝白可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她的身上,我看見了自己的影子,謝冬榮對我跟對她並無不同,隻是對她時多了幾分對於女士的恭敬與尊重而已。


    這天傍晚,謝凝白住在此地不遠處的親戚便來接她了,她顯然不想走,十分著急,並且顯得有些氣急敗壞,甚至連看著我的眼神都帶著幽怨。


    可她的親戚都已經等在外麵了。


    「謝冬榮!」她已經顧不上那麽多,即使我隻是稍微離遠,甚至就隻在病房內部的洗手間內。


    我加快步子走出去,出門時,正好望見謝凝白俯首,閉著眼睛親上了正躺在病床上的,謝冬榮的臉。


    「我會讓你娶我的!」帶著些許得意,她對謝冬榮說完這句話後,就邁步走向門口,路過我的時候,我清清楚楚看見了她眼裏的挑釁。


    哢噠,門關上的那一刻,終於,這個病房變成了我和謝冬榮獨處的場所。


    剛被美女吻過臉的謝冬榮,此時安靜得可怕,他微微蹙眉,目光向下,凝視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宛若一個被夕陽沐浴著的,大型人偶娃娃。


    「美女的香吻。」說著,我坐回了他病床旁的椅子上,臉上甚至還帶著笑,「你會娶她嗎?」我問。


    聽出我語氣中的脅迫,謝冬榮蹙了蹙眉,隨即漫不經心地笑了出來,說:「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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