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來住這個偏僻軍區招待所的人很少。


    四周安靜極了。


    懷裏的人連喘息都帶著蠱惑人心的顫音。


    於明銳腦子裏是想停止的,但聽著這讓人心狂跳的低吟,便隻想把人再抱緊些,嵌入自己的骨骼裏。


    他顫抖著手,在秦妤的腰間停下:“小妤……我不想犯錯誤……”


    秦妤把他的手重新放到自己的腰下:“犯錯誤是哪個小妖精?幹嘛要想她,想我秦妤就行。”


    “不是……”


    “是!我們都要結婚了,沒有不是,怎樣都是!”


    “哦!小妤啊,你真的……可愛!”


    男人都被逗笑了。


    他笑得不行,胸腔震動。


    秦妤低頭吻在他喉結上:“於明銳,別笑,別當逃兵。”


    喉結上的酥麻讓人意誌再次沉淪,於明銳忽然抱緊秦妤一個翻身,將人壓在下麵:“我不當逃兵,但我也不能戰敗,小丫頭!”


    他猛然地堵住秦妤的唇,熱烈如火。


    剛才還想著使勁誘惑他發泄情緒的秦妤,現在已經自己先沉淪了。


    男人的手開始變成不斷點火的利器,所過之處,讓人顫抖不已。


    秦妤都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隻剩下緊緊地抱住男人。


    直到,於明銳扣住秦妤的其中一隻大手頓了頓,唇角溢出低語:“……別動,小妤,別動!”


    秦妤報複似的挺了挺:“明明我們可以更好。”


    “壞丫頭!”


    男人艱難地站起來,快速跑進衛生間去了。


    冬天,沒有暖氣的西南地方,洗澡不是常規動作。


    但衛生間裏響著嘩嘩的水聲。


    秦妤歎了口氣,幹脆躲進了被窩。


    好半天,於明銳才出來。


    看看把頭埋在被子裏的小姑娘,還是很不舍,撲過來看。


    他的頭發上帶著水汽,唇也濕漉漉的,在額頭下留下一點濕潤,一點溫軟:“壞丫頭……我們還是等一等吧,不能那麽隨便。”


    秦妤推開他:“隨便!”


    於明銳繼續去親她:“生氣了?”


    秦妤捏住他嘴:“沒有。我也沒那麽需要你。”


    “可我****你。”


    支支吾吾的聲音,不太清楚,但還挺可愛。


    秦妤放了手:“沒看出來,沒聽出來。”


    “但你體會出來了,不是嗎?”


    “走吧。那麽想走。”


    “不想走。但是……不走的話,我的意誌沒那麽堅強。”


    “誰讓你堅強了?”


    “我做人的原則。”


    “……你那做人的原則該適當裝死一回!”秦妤歎了口氣:“算了,你走吧。”


    “別趕我走。”


    秦妤再次推開他:“喂!你像個故意找茬的怨婦,你到底想怎樣?”


    “唉!”於明銳先坐起來,又連被子一起,把秦妤抱起來,放在懷裏:


    “想再抱一下,因為舍不得。想走,因為責任。小妤,你說得對,我剛才是很難過。因為,你看,這世上,有時候總有不得已。


    我父親努力做到公平,但其實子女之間,並沒有公平可言。我的大哥,是在我父親最艱苦的時候出生的。他雖然沒有得到好的照顧,但他能和母親在一起,直到他成年。


    但因為他母親生病去世,我父親沒法在身邊,他和我父親之間,始終有隔閡,有怨恨;


    我呢,是在我父親最榮耀的時候出生的。我本應該很幸福,但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去世了,我父親隻好把我帶在身邊,這就天生的,和我大哥有了差別。


    其實我父親天生硬骨頭,從小對我並沒有特殊照顧,反而為了表示他一視同仁,對我格外嚴厲。


    所以我並不覺得,我比我大哥更幸福,我常常覺得,我和他,一樣不幸。我之前一直不願意結婚最終極的原因,是我對家庭、婚姻、孩子之類的東西,沒有好感,甚至,沒有期待。但我大哥覺得,我占盡優勢,我得到了一切。這就是我一出生就帶來的矛盾。”


    這是於明銳第一次談及家庭和感情。


    他的話語輕緩,帶著一些無法忽視的傷感。


    這讓秦妤剛才的一點不高興,一掃而空,反而關切地問道:“然後呢,你大哥就一直嫉妒你?所以,你覺得,那個眼藥水,是你大哥做的手腳?”


    於明銳頓著,眉眼輕垂,看不出喜怒,但讓人覺得他內心的傷感:


    “我不知道。他……比較少和我溝通,我們像是天生的敵人似的,彼此之間,沒有交集,在一起的時候,能隱隱地感覺到他對我的排斥,從小就是,但這種感覺也隻是我的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不好說。”


    秦妤深吸了一口氣,也盡力放緩口氣:


    “於明銳,你跟我講這些,是因為你其實心裏已經有了判斷。你懷疑,多半是你哥哥那邊搞鬼,但這件事你不會去跟於老說,還希望我也不要說出去,對不對?”


    於明銳一張臉就哭笑不得:“和一個聰明的女人談對象,這種時候,我就很心虛。”


    秦妤:“別跟我來這一套,你先說,我的判斷對不對?”


    於明銳抿了抿薄唇:“我沒有去求證,隻是一個感覺。”


    “感覺你哥哥做的?”


    “不一定是他。這種手段,女性比較可能。或者……自以為聰明,實則很蠢的人。”


    “你嫂子?”


    “……或許。也可能找別的人幫忙。”


    “你身邊還有什麽女性?那個保姆阿姨?還是,於少波?看著就不太聰明的樣子。”


    “小妤,不要再瞎猜了。總之,這件事,我不會公開。”


    秦妤從被子裏掙紮出來:“不對!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憑什麽幫別人隱瞞?你又沒欠他們的!”


    於明銳輕輕地拍著秦妤:


    “事情不是這樣算的。我父親……現在病情並不穩定,他好不容易願意接受手術,正在向上頭申請去香江,對我來說,就是希望。如果我現在提出這件事,很有可能他就不去做手術了,而是非要先查清這件事。


    小妤,查清這件事能帶來的,除了對我的傷害,隻有更深更直接的對我父親的傷害。他隻是嚴厲、正直和公正無私,不是做了什麽壞事,他該得到應有的尊敬和照顧,包括來自子女的,而不是被自己背刺。我不希望在他的暮年,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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