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感覺到了於明銳停頓得有些奇怪。


    她還以為涉及什麽不能說的事,識相地幫於明銳解了圍:“啊,我隻是隨便問問的,沒事了,那你明天一點之前要來接我哦,我有很多話要告訴你。”


    “我也是,我太想你了,小妤。”


    兩人一時間都覺得情意綿綿的,恨不得抱住電話不放。


    但是屋外響起了方婧的喊聲:“姐姐,我放學了!你快點送我去空軍家屬大院,要練球了!”


    秦妤吐出一口氣:“聽見了吧,我家小妹要我送去練打球呢,明天見吧。”


    “好吧,明天見。”


    於明銳放下電話,一張溫柔笑臉立刻拉直,他背著手在原地想了想,一臉嚴肅的向大門處走了。


    身後三米處等著的幾個戰友竊竊私語:“隊長剛才是笑了嗎?我怎麽感覺他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兒又生人勿近了?”


    沈誌航:“笑啥笑,停飛了還能笑得出來!”


    甲戰友:“真的被停飛了?”


    沈誌航:“這還有假,我看見蘇政委給他遞處罰單的。”


    乙戰友:“對對對,我還聽見範大領導對他發火呢!”


    甲戰友:“嘖!不過那個施醫生也真是的,摸誰不好,摸咱們隊長……”


    沈誌航:“噓!別胡說!人家在檢查室的事,到底什麽情況,你又沒看見,別說了!”


    一直在旁邊笑嘻嘻的丙戰友終於憋不住了:“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當時我排後麵,咱隊長進去以後,門沒關,我還就看見了!”


    另外幾個年輕戰友興奮起來:


    “喲喲喲,你跟著吃屁啊,真有你的,快,看見啥了,具體說說。”


    一下子,幾個板寸頭迅速又湊到了一起。


    “吃屁兄“可得意了,攤開手:“煙,一人一支!”


    “給給給。”


    大家都給了煙,這同誌繪聲繪色起來:


    “就見那施醫生揪住咱隊長的白背心,說,‘於明銳,老領導都同意了,他說了,隻要你今天點頭,我們明天就能結婚,所以我到底哪裏不好,你說出來,我改!我隻為你改!’然後咱們隊長就說,‘你先說說,我哪裏好,我改!’”


    “嘿嘿嘿!”眾人都捂嘴笑,不敢大聲,笑完又問:“然後呢?”


    “然後,施醫生就很生氣咯,咬牙切齒,說什麽……噢,我聽見的原話……咳咳!”吃屁兄特意清清嗓子,自動調成夾子音:


    “‘你是不是就喜歡上次山裏救的那個狐狸精,啊,你說,是不是?’”


    沈誌航眼睛瞪大:“隊長怎麽說?”


    吃屁兄:“隊長說什麽說,隊長直接火了,轉身就要走,施醫生就手裏拿著一摞檢查單子放在他胸口攔住他,不準走,那你們說,這算被施醫生摸了,還是沒摸?”


    沈誌航一巴掌拍他頭:“這不重要,你就說咱隊長說什麽,這關係到他處沒處對象啊!”


    眾人:“對對,到底處沒處對象,是不是上次燕山那個女同誌嘛!”


    吃屁兄:“別急啊,剛說到哪兒了?噢,施醫生把那一摞單子這麽擋住咱隊長,非要讓隊長說,是不是上次山裏救的那個狐狸精,還說,要是隊長不說的話,她就告訴咱範大領導,隊長拒絕例行檢查,然後隊長拿起那摞單子就給撕了,冷冷的說,說……”


    “說什麽嘛,賣什麽關子?”


    吃屁兄挺起胸,伸長脖子,一下子於明銳上身:“你說我什麽都可以,但你平白無故的,說誰狐狸精呢!我還就告訴你了,隻要有你的檢查,我就不做,我們看看,是先換掉你,還是先換掉我!”


    眾人“哇“聲一片:”原來是他把檢查單子都撕了啊!我說我剛量完血壓,又讓我量一輪!隊長坑我!“


    而於明銳,從試飛中心出來之後,開了輛吉普,慢悠悠地往空軍家屬大院而去。


    到了大院他不進去,特意地停在門口附近,就守門士兵保證能看見他的位置。


    這麽停了半個小時左右,從裏麵急匆匆跑來一個士兵,敲敲他窗,笑道:“於隊長!你回來啦,怎麽不進去看看老領導啊?”


    於明銳目視前方:“噢,小武啊,我等人,等人來拿點東西就走。”


    小武撓頭:“這樣啊,但是,有人給咱老領導通知了,說……於隊長回來看他了,他高興極了,還讓老鄭阿姨做了好多菜,等你回去吃,你這不回去……額,老領導要傷心了。”


    “誰多的嘴!真是的,我還有事呢,一會兒要歸隊的。”於明銳一臉不以為然。


    “那,要不,於隊長你回去跟老領導解釋一聲,不然,估計那個報告的同誌就……嘿嘿嘿,於隊長你幫幫忙唄!”


    小武說著,直接幫於明銳拉開了車門,又拉他胳膊:“來來,於隊長,走吧,幫幫忙嘛。”


    於明銳這才下車,跟著小武往大院走了進去。


    最靠裏的雙層小樓裏,於老領導極慢地從書房踱到餐廳,再從餐廳的窗口往外看幾眼。


    最終,他狀似無意地和保姆阿姨說:“老鄭,這麽早就做飯,還做這麽多,就咱幾個,吃得完嗎?”


    老鄭阿姨一邊偷笑,一邊把一盤子糖醋魚放好:“吃得完吃得完,這個魚,明銳最喜歡了,我也是才想起來的,別的都是您愛吃的,哈,我這也老了,得早點做,不然做得慢嘛。”


    於老很不滿:“哼,都是你慣的他,我可沒讓你給他做什麽菜。”


    “對對,不是您讓我做的,是我聽見有人提起他可能回來,我自己非要做的。”


    “哼!慣吧,慣吧,真是的,看看你們,一個個的,把個軍人慣成啥樣了!對了,小武呢?”


    “小武……他說去外頭散個步。”


    “噢,他回來了讓他來書房。”


    老鄭阿姨看著於老慢慢回房,又偷偷笑了幾下,但最終歎了口氣。


    老領導真心不容易。


    年輕時戎馬倥傯,四處奔波,直到三十來歲才安頓下來,有了大兒子。


    可是,那時候的國家正是蒙難哩,大兒子都是在各處寄養,直到成年才回到身邊,難免有隔閡。


    後來倒是又生了老來子,但很可惜,夫人因為生孩子去了,剩下了老領導一個人撫養小兒子。


    男人帶娃,哪有啥耐心,隻知道給孩子立規矩,也從不給個笑臉,所以這個小兒子是長在身邊的,卻也親近不了,永遠像是在搞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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