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隻有仇人相見,才會分外眼紅嘛。


    這人……不是來尋仇的吧?


    正當蘇妤萬分忐忑的時候,男人忽然轉身回去,和副廠長大力握手:“我看是!一定是!和我姐長得一模一樣,謝謝你們!”


    他說話甕聲甕氣的,好像特別激動。


    副廠長也激動起來:“那就好,那就好,真想不到,我們這裏還藏著革命老同誌的遺孤啊!你坐你坐,哎,那個,小方同誌你來,你看看這位同誌,你能想到他是誰嗎?”


    蘇妤看著這激動的兩人,一時無語:“……”我能想啥,我兩眼一抹黑啊!


    但生活的經驗告訴她,這種時候,不說話是最好的。


    蘇妤站著不動,當作無事發生。


    終於,那個男人自己解開了謎底:“你叫方妤是嗎,你媽媽是不是叫秦明月?我是你舅舅,我叫秦昭光,我是你舅舅啊!”


    男人眼裏湧上淚光,手激動的指著自己胸口,不斷地戳。


    蘇妤的胸腔裏,也湧動起一股莫名的激動情緒。


    這不是她的,應該是原主的,但是她能共情。


    所以這個帥哥,竟然是原主的舅舅!


    這可……太讓人傷心了!


    舅舅的話,不能隨便開玩笑,不能隨便撩的哦。


    要穩重!


    蘇妤努力扯起兩邊嘴角:“舅舅?”


    “是啊!舅舅,唯一的親舅舅!”


    男人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


    他激動得雙唇發抖,向蘇妤張著雙臂。


    蘇妤有些尷尬,畢竟她不是孩子:“你怎麽確定,我就是你的外甥女呢?”


    “我怎麽不能確定,你和你媽媽長得一樣,那是我姐姐,小時候最疼我的姐姐啊!小妤!我的姐姐就是你的媽媽,她突然失蹤,你知道我們有多傷心嗎,你姥姥姥爺因為這個事,都傷心到不在了,現在隻剩下我,方妤,小妤,我是你的親人啊!”


    男人越說越激動,走過來抱住蘇妤肩膀,眼淚滴在蘇妤的頭發裏,滾燙。


    蘇妤也被這無法抑製的親情感染了,心口處一陣酸澀,很多的情緒全部湧出來,猝不及防的,眼淚已經流了一臉。


    她伸手回抱住他,感覺自己的血都在沸騰。


    大概這就是血脈親情,就算靈魂都要聽從身體的指令。


    她的聲音都抖了起來,眼淚開始無法控製:“舅舅!你怎麽才來!”


    “是舅舅的錯!是舅舅的錯!都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你媽媽,沒有照顧好你姥姥姥爺,現在來,聽說你父親也不在了,我……我真的該死,讓你們受那麽多苦!”


    男人緩緩放開蘇妤,跌坐在旁邊的椅子裏,捂住臉,傷心自責得不得了。


    蘇妤自己也是哭得不行,站在原地都無法挪步。


    她不想這樣,但控製不住。


    還是一直等在門口的劉亞琴過來拉著她在秦昭光旁邊坐下。


    大概是這種認親的真情讓人感動,劉亞琴也跟著流淚:


    “好孩子,別哭了,好事,好事啊!剛開始副廠長跟我說,有人來找你認親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我也不敢跟你說,想不到你舅舅一眼就看出來了,真的太好了,苦盡甘來,你這孩子是有福氣的!”


    副廠長相對要有格局些。


    他一邊也去拍拍秦昭光,說著安慰的話,一邊和劉亞琴說:


    “劉科長,咱們先出去,讓他們舅甥兩個先說說話。”


    說著,兩人出去了。


    辦公室裏隻剩下了蘇妤和秦昭光。


    一開始兩人都各自抽泣,過了一會兒,秦昭光摸摸蘇妤的頭:


    “小妤,對不起,舅舅因為工作的關係,接到你父親來信的時候,沒能及時過來,等我處理好工作再來電話確定,這裏的人卻說方進貴同誌已經不在了,我就馬上趕來了。這些日子,很辛苦吧?”


    蘇妤吸著鼻子:“我還好,就是妹妹,被方家老太關在豬棚,不過現在好了,妹妹我已經帶出來了,我想,你一定也想見她的。”


    “想!隻要是我姐姐的孩子,以後就是我的孩子!”秦昭光用手掌大力抹了淚,眼神堅定:


    “小妤啊,我想帶你回去看看。你媽媽在的時候,你姥姥老爺是最疼愛她的,想不到她會出事,家裏現在還留著她的東西,你們留在這裏無親無故的,我不放心,你們先跟我回老家看看,要是你們能適應,以後就跟我一起生活吧。”


    “我們的老家是……”


    “冀州。”


    “原來我們是冀州人。那當時我媽,是怎麽會跑到這川省附近的?”


    “還不是因為……”秦昭光頓住,眼裏的傷感漸漸隱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努力克製的憤怒:“小妤,你們有沒有接到過首都的來信?”


    “首都的來信?“


    麵對這個問題,蘇妤適時地表現出了迷茫。


    因為真正的信,已經被方妙拿走了,方妙也失蹤了。


    按照蘇妤對這本書的了解,她是知道方妙已經跑去首都冒認高官爸爸了。


    但在現實中,原主這個炮灰角色是不該知道這個事情的。


    所以——


    ”我不是太清楚。我父親去世後,廠裏通知了我來辦一些手續,他們很照顧我,說我可以頂班,那天還安排我們在招待所落腳,然後我就和我堂姐去我爹的宿舍收拾東西,裏麵有幾封信的,我才看了一點點,我堂姐就催我回招待所,誰知道她趁機給我吃了安眠藥,然後就把所有的信都拿走了!“


    秦昭光憤怒又驚訝:“怎麽有這樣的人?她拿走幹什麽?”


    蘇妤:“她跑回家,聯合我奶奶,叫了我們大隊書記的兒子來招待所堵我,為了是讓我盡早出嫁,好把頂班的名額留給我堂哥。”


    “這簡直是……是……是不要臉到極點!”秦昭光實在是斯文人,明明氣壞了,但依然罵不出粗話:“他們怎麽欺負你的,你給我說說。“


    這是一個真心關愛的長輩想了解情況,蘇妤就把事情經過大致地說了一下。


    中間被下藥等等的事,她輕描淡寫了一下,隻說正好有人救了自己,公安局也已經把人抓了就完了。


    她已經看見了這個舅舅的真誠和傷心,不想再把那些事細細描繪一番,加重秦昭光的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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