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


    寧易再次將兩位營指揮叫來。


    當他聽說要趁夜進入涼州時,兩人嚇得大驚失色。


    “太保萬萬不可!”鄺風勸他:“涼州城裏有一萬多叛軍,我們卻隻有兩千人。就算太保親自領兵,也不會有任何勝算。”


    另一個指揮也說:“是啊!眼下這情形,太保真要有個什麽意外,大楚就真的完啦!還是穩妥一點,先撤退,等會合我們步兵主力後再說吧!”


    但寧易不為所動。


    等靈武衛的步兵趕過來,不知是多少天以後了。


    他可等不起。


    大楚還有好多地方等著他去救火呢!


    “你們說得不對,涼州城裏的一萬多人並不都是叛軍。我相信,真正叛亂的隻是少數,大部分靈武衛士兵還是忠於大楚的。”


    “可是……”鄺風急得滿頭大汗:“可是現在是後半夜,外麵又下著大雪。就算我們冒雪到了城下,我們也進不去啊!就算我們進去了……”


    “不要說了!”


    寧易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意已決,你們執行軍令即可。”


    現在突襲涼州,確實難度很大。


    但難度再大,大得過前世的李愬雪夜入蔡州嗎?


    當時李愬麵臨的天氣是風雪交加,“人馬凍死者相望”。


    現在外麵雖然在下雪,但並無狂風。


    氣溫雖低,但還沒到凍死人的地步。


    而且因為大雪剛起,地麵上的積雪不厚。


    這裏離涼州城也不過三十裏。


    前世李愬可是一夜奔襲了一百多裏。


    還有,前世的蔡州已經割據獨立了幾十年。


    城裏的軍民對中央朝廷的忠心度,遠不是今天涼州城裏的軍民能比的。


    無論天時地利還是人和,自己都遠遠強於前世的李愬。


    李愬能行,自己憑什麽不行?


    對了,李愬還沒有係統。


    自己已經下定決心,並做出了布置。


    但係統上依然沒有任何模擬任務。


    這說明今夜不會發生戰鬥。


    至少不會發生百人以上的戰鬥。


    可百人以下,隻要對方不是人手一把弩,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戰鬥。


    他要求兩位指揮現在就去叫醒士兵,一炷香之後出發。


    兩人還要再勸。


    寧易皺眉說道:“你們知不知道我定的第二條軍紀是什麽?”


    第二條軍紀是“服從上級”。


    第三條是“追隨太保”。


    兩人隻能聽令退下。


    兩營士兵被從睡夢中叫醒。


    聽說馬上就要去偷襲涼州城,士兵們無不怨聲載道。


    不過,當寧易全身披掛,騎馬出現在他們麵前時,所有的抱怨就都無影無蹤了。


    太保是什麽地位,什麽出身?


    人家都身先士卒,以身作則了。


    你還有什麽可抱怨的?


    怎麽,你個大頭兵還能比太保更尊貴?


    寅時末,寧易率領兩千人從金橋驛出發。


    其中就包括河西衛右軍的那隊士兵。


    一路上,雪仍在不停地下。


    不一會,寧易的身上、馬上就落滿了雪花,四周也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好處是光線明亮了許多,士兵們不用火把就能趕路。


    壞處是路麵濕滑,比平時難走多了。


    盡管他已下令放慢了速度,但還是不時有戰馬失蹄滑倒,將馬背上的士兵摔下來。


    他讓受傷的人馬原地等待,自己仍率領大部隊繼續前行。


    一個時辰後,他們到達了涼州城的南門外。


    此時天將亮未亮,四周一片寂靜。


    連城牆上的守軍,也都縮回城樓裏避雪去了。


    他沒有叫城門。


    他要是童閆傑,肯定會派自己的親信來守這裏。


    但部下們早有準備。


    兩哨士兵下馬,掏出抓鉤,打算分兩邊攀爬上牆。


    但在最後時刻,他們被寧易叫停了。


    如果現在爬上去,剛好會撞見一個起夜的守軍。


    偷襲被發現後,隻能變成強攻。


    最終付出了不小的傷亡,才拿下這座城門。


    部下們雖然不理解,但都按他的命令停了下來。


    一刻鍾後,他才下令繼續。


    這下就非常順利了。


    兩哨人悄無聲息地爬上城牆,然後麻溜地控製住城樓裏的守軍,最後下來打開城門。


    他留下一哨人看守城門,自己則帶著一千六百人,在那隊河西士兵的指引下,直奔河西衛右軍大營。


    近兩千人的騎兵隊伍,一旦跑起來,那聲勢嚇人得很。


    再隱匿行蹤已不可能。


    此時天已大亮,大營轅門剛剛打開。


    寧易等人還沒到轅門,守衛大營的士兵就已驚覺。


    眼看這支騎兵來勢洶洶,似乎是敵非友。


    守衛急忙吹響了警哨。


    大營裏很快騷亂了起來。


    不等守衛關上轅門,寧易帶人蜂擁而入,然後直撲中軍大帳。


    童閆傑並未睡在中軍大帳。


    這天寒地凍的,營帳裏冷得像冰窖一樣。


    他都快六十的人了,實在受不了。


    還是外室裏暖和,還有小妾暖腳。


    淩晨時分,他被親信搖醒。


    親信朝他大喊:“將軍,南門發生騷亂,好像有支軍隊闖進城了。”


    童閆傑仍半夢半醒。


    他迷迷糊糊地回道:“應該是新泉的守軍回來找我要寒衣了。這群兔崽子,一場雪就受不了,回頭再收拾他們。”


    隨即他又將親信嗬斥了幾句。


    太不懂規矩了。


    多大點事,就跑到自己床前大呼小叫。


    被窩裏還有個光溜溜的小妾呢!


    可剛把這個親信趕走,另一個親信又跑了過來。


    這家夥的聲音更大:“不好啦,寧易進大營啦!”


    本想發火的童閆傑懵了。


    “是崔長史將那廝押回來了?”他問。


    “不是啊!”親信哭喪著臉回答:“那寧易是帶著一支騎兵殺進大營的!”


    “什麽?”


    童閆傑終於清醒了。


    他嗖的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旁的小妾驚叫一聲,連忙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白花花的身子。


    但無論是童閆傑還是親信都沒有管她。


    兩人隻是大眼瞪小眼。


    寧易這個狠人不僅進了城,還進了軍營。


    這下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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