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羅死後,突竭斯人徹底崩盤。


    最終隻有不到一半人逃出了山穀。


    這一戰楚軍大獲全勝。


    但楚軍自己也有些傷亡。


    寧易幹脆留下一部分人打掃戰場,運送傷員和戰死者回靈州。


    他自己則帶著兩千人,繼續前往河西。


    通過了青銅峽,進入了開闊地帶後,事情就好辦多了。


    在係統的加持下,他們再也沒有和突竭斯人發生遭遇戰。


    兩天後,他們進入了河西的武威郡。


    在離郡治涼州三十裏的金橋驛,他們遇到了河西衛大提督府長史崔皓。


    崔皓是奉範澤民之命,前來迎接寧易的。


    這個時代,出城十裏相迎就已經算是很高的禮節了。


    崔皓居然跑出了三十裏路來迎接自己。


    寧易真有點搞不懂範澤民了。


    不是說這人桀驁不馴麽?


    怎麽對自己這麽客氣起來了。


    崔皓對自己態度恭敬,言辭謙遜。


    怎麽看都不像是假的。


    就算他能巧言令色,底下的大頭兵肯定沒這本事吧?


    隨他一起前來的一隊士兵,明顯是寧易的粉絲。


    見到寧易之後都興奮得不得了。


    為首的隊正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此時天色已晚,崔皓邀請寧易先在金橋驛歇息一晚。


    寧易欣然答應。


    他讓鄺風帶著大部隊在外麵紮營。


    自己則帶著楊豆和少數親衛,住進了金橋驛。


    晚上,崔皓讓驛丞擺了一桌酒席,算是為寧易接風。


    酒桌之上,崔皓終於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原來他是主動請纓,來調解範澤民和寧易之間關係的。


    “我們大提督隻是脾氣臭,但他對大楚忠心耿耿。


    上次馬宗來信勸大提督一起叛楚,大提督一點都沒給他好臉色。


    本來河西是準備響應太保,發兵靈武的。


    隻是當時突竭斯人有些異動,而且糧草不濟,這才作罷!”


    寧易表示理解:“河西孤懸西北,形勢險惡,範大提督能力保河西不失,並不與叛賊同流合汙,足見忠勇。”


    崔皓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有太保這句話,大提督和三軍將士這些年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寧易連忙安撫了一番。


    崔皓又說:“大提督其實對太保是非常佩服的。他常說,天下武將不計其數,但隻有太保一人讓他心服口服。”


    寧易謙虛一番後,也做出表態:“這幾年,河西衛沒有任何戰功上報。


    上次三衛叛亂時,河西雖然有諸多困難,但畢竟是袖手旁觀。


    我……兵部怕其他將士有意見,才沒有將範大提督晉升侯爵。


    但眼下神州板蕩,正是我等武人立功之時。


    我替兵部保證,隻要範大提督這次能立下戰功,


    朝廷絕不會吝嗇區區一個侯爵之位。”


    崔皓大喜,連聲道謝。


    寧易雖然不喝酒,但以茶代酒,和崔皓邊喝邊聊。


    一直到深夜,賓主盡歡,酒席才散去。


    崔皓親自將寧易送入後院客房。


    關上房門後,他又將自己的那一隊衛兵,安排在客房兩邊的房間裏,好保護寧易。


    做好這一切後,他來到前院的一間房屋內。


    驛丞正焦慮不安地等在那裏。


    他問驛丞:“都準備好了麽?”


    驛丞點頭:“都準備好了!隻是,這能有用麽?聽說寧太保從他的神仙師父那裏,學到了呼風喚雨之術。”


    崔皓冷笑:“一派胡言!什麽呼風喚雨?我還說他能未卜先知呢!你放心,他今晚雖然沒喝酒,但一連數天風餐露宿,他一紈絝公子哥,那受得了這苦,今晚肯定睡得像死豬一樣。”


    驛丞還是心神不寧:“就算能燒死他,外麵還有兩千靈武衛的兵……”


    崔皓有些不耐煩:“這兩千人不足為慮!到時你我咬定,是我帶來的那隊士兵動的手。而且隻要寧易一死,大提督就會正式起事。到時候,這兩千人一個也跑不掉。”


    見驛丞還在猶豫,崔皓最後勸道:


    “你應該聽說了吧,大楚如今四麵受敵,覆亡隻在旦夕。


    大提督背後有突竭斯和吐蕃這兩大靠山,


    到時候提兵東進,必能盡有大楚江山。


    別說是之前許給你的一個小小縣令,


    就是一郡太守,一部尚書,都有可能。”


    驛丞不再糾結。


    他朝崔皓一拱手:“大人放心,小人這就出去再查看一遍。一炷香之後,必定點火。”


    崔皓揮了揮手,讓他快去。


    驛丞轉身走到房門口。


    他剛打開房門,就雙腿發軟,差點癱倒在地。


    房門外,寧易帶著楊豆等親衛,正站在那裏含笑看著他。


    驛丞嚇得麵無人色,但崔皓卻是有些膽色。


    他走過來推開驛丞,語氣平靜地朝寧易道:“太保不是已經上床了麽?怎麽又來了這裏?”


    寧易進屋找了把椅子坐下,這才對崔皓說:“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這裏突然火起,直接將我燒成了灰炭。”


    尼瑪!


    睡覺都不讓人睡安穩!


    幸虧自己入睡前,有看一眼係統麵板的習慣。


    否則今晚可能真就被燒成焦炭了。


    崔皓依舊麵不改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看來太保這些天過於憂心國事了,導致心神不寧,夜不能安。”


    寧易笑道:“你就別嘴硬了,你們倆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聽到這話,驛丞的兩腿真的開始發抖了。


    但崔皓卻注意到,楊豆和其他親信都臉露疑惑。


    崔皓心中有數了。


    他們並沒有聽到!


    自己和驛丞說話的地方,離房門口還有段距離。


    因為事關隱秘,他倆把聲音壓得極低。


    正常人絕對不可能聽到。


    “太保何出此言!”他義正言辭地說:“我和張驛丞正在商議,明早為太保準備哪些早點。我倆的一片苦心,竟被太保誤解自此,真是……真是令人心寒!”


    說完,他臉上依次露出了委屈、悲憤、痛心的表情。


    寧易都有點佩服這人了。


    這是個老戲骨啊!


    他換了個角度,施施然地說道:


    “我這個人呢,喜歡用火攻。


    用火攻就要用到桐油。


    聞得多了,我這鼻子對桐油就特別敏感。


    我要沒嗅錯的話,這間驛館裏,尤其是後院,


    應該到處都是放好的桐油吧?”


    楊豆聞言,立刻帶人出去查看。


    片刻之後,他怒氣衝衝地回來:“太保說得一點都沒錯,後院到處都是放桐油的桶。這兩個家夥就是想燒死我們。”


    驛丞麵無人色,但崔皓依舊狡辯:“驛館人來人往,照明取暖都需要用到桐油,張驛丞多準備些,也無可厚非吧!”


    唉!


    寧易心中歎息。


    你不能以一個人還沒做的事,來給這人定罪。


    崔皓和驛丞想燒死自己,但他倆還沒最後點火。


    範澤民想要趁亂割據河西,但他還沒正式舉旗。


    見他沉思不語,崔皓又譏笑道:“太保不是能呼風喚雨嗎,還怕區區幾桶桐油?就算真有大火,太保喚來一場大雨就是了。”


    寧易一邊想著主意,一邊隨口答道:“這寒冬臘月的,哪來的雨啊!不過,雪神倒是賞了我一個麵子,答應等會下一場雪。”


    模擬裏麵,大火剛起,天上就下起了雪。


    但那點雪對於火勢而言,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他話音剛落,外麵地上、屋頂上,突然傳出一陣沙沙的聲音。


    一個親衛出去看一眼,然後大叫起來:“是雪米子,真的下雪啦!”


    楊豆等人還好,頗有些見怪不怪的意思。


    但崔皓目瞪口呆。


    驛丞更是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太保饒命,小的全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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