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憲軫今天接收到她的信號的時候本就心生疑惑,同時又擔心是敵人引誘, 故意在辦公室裏等她。在見到湧星之後,他也打消了這個念頭。麵前的湧星臉色慘白,而又直言這是徐敬棠的打火機。


    劉憲軫心裏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同時也察覺這可能是扳倒徐敬棠的一個重要時機。老話說槍打出頭鳥,徐敬棠在滬市是多麽重要的中心人物, 若不是他在從中協調, 滬市隻怕早鬧翻了天了。


    而這黑暗裏有多少人想要他那顆項上人頭啊,要是滬市亂下去,豈不是如了很多人意。


    劉憲軫也是情報人員, 湧星能想到的他也想得到,於是隻給了湧星一個堅定的眼神後並沒有多問。


    「你沒事吧?偷這麽貼身的東西出來, 會不會有危險?」


    湧星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安定的微笑, 「放心,我沒事,隻不過今天被他纏住了。正好穩住他。憲軫,動作一定要謹慎快速,日本人也不是傻子。」


    劉憲軫點了點頭,湧星不敢逗留,直接下了樓梯。出了大樓,就看見徐敬棠歪在大門口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其實偷打火機不是個明智之舉,別人不知道徐敬棠多能抽菸,可湧星卻知道。然而機會稍縱即逝,湧星不能允許到手的鴨子飛了。但今天徐敬棠不知道怎麽了,竟然一直沒抽菸。


    隻是低著頭曬太陽。


    見到湧星從大門裏走了出來,徐敬棠連忙站直了身子。他的臉色好了些,但兩人對視後都多少有些尷尬。


    「還真叫你說準了,」湧星故作輕鬆道,「科室裏一個人都沒有。」


    她好脾氣地笑著,等待著徐敬棠拿這事涮她,誰知道徐敬棠隻是悶悶地「嗯」了一聲就離開了。


    湧星有點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多問,隻能亦步亦趨地跟在徐敬棠的身後。結果一路徐敬棠都沒回頭看她,湧星決定出賣色相來吸引他的注意——果然徐敬棠剛停下腳步,就感覺背後一痛。


    他扭過頭來,就看見湧星呲牙咧嘴地故意揉著自己的額頭。


    什麽演技,一看就是無事生非。徐敬棠一臉冷漠,可湧星哪能放過他,立馬拉著他,笑得那叫一個天真無邪,「徐敬棠,不會吧,你生氣啦?」


    「上車吧。」


    徐敬棠還是不理她,粗暴地往她後背一推,把她丟進了車裏。上了車之後,徐敬棠問,「去哪?」


    湧星驚訝,「拜託,不是你找我約會的嗎?」她煞有介事地喊他「督察長大人」——


    「你難道不知道,男人不能問一個淑女要去哪裏麽?」


    「我又不知道你想去哪。」徐敬棠像是有些累了,「如果你想回家,我現在就讓元空送你回去。」


    「真是小氣鬼。」


    湧星沒想到他竟然下了逐客令,「還真生氣了啊,徐敬棠你不想載我就直說,幹嘛故意趕我走。」


    「我不是趕你走。」長長的一股氣從徐敬棠的鼻腔裏呼出,他揉了揉眉間,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如果你不想.......」


    「我是說,如果你不想,我不想做違背你意願的事。」


    「我想。」


    話音未落,湧星肯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斬釘截鐵。她映著徐敬棠驚訝地目光,笑著,「徐敬棠,你到底是哪來的那麽多主意,你憑什麽替我決定我不想?」


    徐敬棠有些惶惶,他望著坐在他身邊不到五寸的湧星明晃晃的笑顏,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然而湧星已經害羞地扭過頭去,對著前麵目不斜視的元空道,「元空?你是叫元空吧?這樣,去看電影好了,聽說新.......唔......」


    話才說了一半,湧星卻被人欺身上來,整個人跌在了轎車軟硬適中的皮質座位上,周身都被徐敬棠激烈又火熱的氛圍籠罩。


    徐敬棠像是瘋了似的問她,他的吻如同雨點般砸落在她的下巴唇齒。湧星被嚇了一大跳,呆呆地任由他動作,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猛地拍打他的背。然而壓著她的男人立馬出聲警告,「陳湧星,要是不想我在這辦了你,就乖乖不要動。」


    湧星感受著大腿內側和他過分貼近的某處滾燙,十分識時務地停止了動作。


    「陳湧星,這是你先惹我了。」


    湧星隻覺得自己被親的頭腦缺氧昏沉,才聽到徐敬棠悶悶地來了一句沒頭沒腦。徐敬棠的喘息猶在耳側,聽得湧星心驚肉跳,不過他卻冷靜了下來,動作也變得輕柔起來,半是安撫半是逗弄地輕啄她的流暢的眉骨、渙散的眼睛、挺翹的鼻樑最後又在她紅腫水潤的唇上流連忘返。


    然後才發現她哭了。


    徐敬棠有些慌了,下意識地抿住了她正在流淚的眼角。


    她是不是很久沒有哭過了?


    徐敬棠忘了從哪聽說的了,據說人哭的次數越少,眼淚就會越發鹹澀。她一定很少哭,不然為什麽一滴淚就讓他滿口滿心的苦澀。


    「陳湧星,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不要給我希望。」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然而卻無人應答,湧星也沒辦法,她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要哭了,可是不知是他忽然而來的溫情還是什麽讓她方寸打亂,無法思考,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撲簌簌地往下落。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對你耍流氓了。」


    徐敬棠被她煩的沒辦法,隻好將她摟在懷裏,通過不停違心貶低自己人格而安撫懷裏的水龍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暗蛹[民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靡並收藏暗蛹[民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