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導主任辦公室與奧西交談完後,艾倫便一臉心事地走了出來,早就在門口等著的埃裏克拍了拍艾倫的肩膀。


    “哥們,回來了怎麽不來找我們,還是子爵大人飛黃騰達以後,已經看不上我和瑪格麗特這種患難之交了,噢,天呐,瑪格麗特一定會很傷心的”


    埃裏克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不著調,但艾倫隻是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哪裏的話,我待會就會去奧爾科特莊園正式拜訪”


    “說來慚愧,你和瑪格麗特幫了我這麽多,直到今天,我才覺得我有資格去當麵感謝一下奧爾科特先生”


    “去莊園?也對,你現在也是貴族了,還不是老爺子的那個西貝貨,應該也有自己的莊園了,所以說,我們現在是鄰居?”


    “榮譽男爵是帝國的正式爵位,可不是什麽西貝貨,我們隔得還有一點距離,維布倫莊園在更中心一點的位置,更靠近浮空城”


    “你還說不是西北貨,老爺子點頭哈腰,到處送錢,莊園也在隻能買在邊緣角落,算了,你拜訪完老爺子,記得來找我和瑪格麗特,這麽久沒見,應該好好聚聚了”


    似乎看出艾倫心情有些不佳,埃裏克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臨走時再拍了拍艾倫的肩膀。


    自己這個發小什麽都好,就是太拚命,之前在學院裏就是這樣,現在‘功成名就’,回到學院應風風光光的,正常人都應該盡情享受這高光時刻。


    但感覺艾倫肩上的擔子卻變得更沉重了,埃裏克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當兄弟的隻能默默支持,男人的友情,就是這樣,話不用說得太多。


    在告別埃裏克之後,艾倫繼續懷揣著沉重的心情來到了訓練場,這個自己揮灑汗水的地方,自己結結實實挨揍的地方。


    以前在學院裏,艾倫最喜歡來的地方,就是訓練場,因為每一次訓練,都會變強,他非常沉迷於這種感覺。


    然而這一次來,艾倫卻沒有再次下場鍛煉的意思,看著訓練場中正在揮汗如雨,孤獨而纖細的身影,艾倫身上的源力越發的收斂。


    這也是艾倫第一次覺得,訓練不必這麽拚命,有的時候還是需要好好休息。


    “貝拉”,艾倫神色複雜,卻終於還是開了口,然而訓練場中的纖細身影似乎什麽也沒聽到一般,繼續進行著鍛煉。


    艾倫也沒有繼續打擾,而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看著貝拉完成了力量訓練,敏捷度訓練,抗打擊訓練,最後再耗費學院積分申請了一組機器人陪練。


    在訓練場上,貝拉手持一把散發著藍色光芒的激光劍,她的對手是一群高度智能的訓練專用機器人。


    它們的外殼由合金製成,眼睛閃爍著紅光,通過先進的視覺係統捕捉著貝拉的一舉一動,隨後一擁而上,對貝拉發起了進攻。


    盡管拚盡全力,貝拉也隻能勉強抵擋一二,很快就被機器人手中的棍棒敲打在身上,直到遍體鱗傷,體無完膚,貝拉也就這樣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艾倫對此有些沉默,正常的源械改裝師的表現,其實就應該像貝拉一樣,孱弱的身體素質,炮灰式的仆從機械。


    隻有在使徒出場的時候,才能給源械改裝師挽回一點顏麵,但也僅限於此。


    不過艾倫是真的希望出現奇跡,讓貝拉擁有和自己一樣的奇遇與身體天賦。


    這樣這個可憐的女孩兒,就不是現在這樣孱弱地可以被訓練機器人擊倒在地,而且爬都爬不起來的狼狽樣子。


    “嘻嘻,讓你見笑了,試過很好多次了,根本做不到呢,艾倫果然是真正的天才嗎?”


    躺在地上的貝拉麵上又浮現出那熟悉的假笑,對著已經悄然走進訓練場的艾倫說道,


    “我不是天才,隻不過比別人多了一點運氣罷了”


    艾倫口中回應道,俯下身來為貝拉仔細包紮。


    “如果你說自己不是天才,塔蘭學院又有誰敢說自己是天才呢,嘻嘻,真不甘心呐,明明都是改裝師”


    這一次艾倫沒有回應,隻是臉色變得嚴肅,在包紮完成之後,開始使用外傷藥劑仔細塗抹貝拉體表比較嚴重的傷口,再也沒有以前跟貝拉接觸時的疏遠。


    艾倫說謊了嗎?他沒有,因為前世的經曆,他可能在一開始體術和近戰能力比其他人強一些,但真正讓他發生蛻變的,是凱文給予的銀甲王蛛。


    艾倫不是天才,他隻是比一般人多了一點運氣,一粒命運的塵埃落下,就等於一座大山從天而降,落在了地上,給一個人帶來的變化是巨大的。


    貝拉想模仿艾倫,走艾倫走過的路,是行不通的,但艾倫卻說不出口。


    貝拉想盡了自己能夠想到的一切辦法,用盡了自己能夠用到的每一分力氣,甚至出賣自己的身體。


    但依然還是隻能在卡加鎮艱難地活著,隻能在預備役極限苦苦掙紮。


    隻是努力就真的有用嗎,這一刻艾倫心裏真切地產生了懷疑。


    “一年前你去了塔索盧,不久後外公就寄信來,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叫艾倫的小夥子,我說你是我的朋友,外公很高興”


    “外公說他很喜歡你,雖然笨頭笨腦的,也有點固執,但很有原則,也很勤奮,問我是不是喜歡你,如果你成為他的外孫女婿,他肯定會同意”


    “後來戰爭來了,外公躲了起來,可能是閑了下來,外公的信變多了,在信中他不停地誇你,說你有多麽多麽厲害,完成了多少多少任務,立下了多少多少功勞”


    “說實話,看到那些信的時候,我也覺得艾倫你真厲害啊,不愧是能夠打敗我的男人,我都快喜歡上你了”


    “但是我這種人盡可夫的婊子,你也不可能看得上吧,哎,真是頭痛啊,在外公回來的時候,我該怎麽解釋呢,說我和你隻是普通朋友?不是他想的那樣?”


    “貝拉,不要再說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暫時不要回卡加鎮了,那裏不安全”


    “我會給你找個新家的,它會非常的安全,不會有任何人打擾你,如果你想的話,把媽媽和舅舅接過來也無所謂”


    “媽媽和舅舅已經死了呢,我現在隻有一個人哦,艾倫”


    “抱歉,我不該提這個的”


    “沒關係,同學們都說你有了一個大莊園,你是想讓我搬進去住嗎,可是我從小就住在破房子裏,大莊園也不知道住不住的慣”


    艾倫繼續保持著沉默,而貝拉卻一點都不在意,仿佛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不停地嘰嘰喳喳地說著,她幾乎把從小到大所有事都翻出來跟艾倫說了一遍。


    在卡加鎮活下去如何如何艱辛,媽媽和舅舅如何如何酗酒,外公回來給自己慶祝生日的時候自己有多麽多麽幸福,甚至毫不避諱地嘲笑盧克身材高大,但家夥卻十分‘短小’。


    說到最後,貝拉麵上突然露出一絲嫵媚,


    “你現在這麽厲害,對我這麽好,又讓我住大房子,需要我報答你嗎?什麽都可以,艾倫,我會的很多”


    “不需要任何報答,貝拉,我隻希望你好好的活著,像你外公皮爾斯希望的那樣活著”


    貝拉麵龐的嫵媚褪去,但還是維持著的假笑,


    “外公他還好嗎,他最後一次來信說他快回來了,但卻一直沒有回家,嘻嘻,明明都保證了不會錯過我十八歲生日的”


    “結果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媽媽和舅舅死了,外公也沒有回來,大家都在騙人”


    “貝拉,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假笑依然像麵具一樣死死地掛在貝拉的臉上,但不受控製的眼淚卻開始奪眶而出。


    ——貝拉一個人的十八歲生日分割線——


    在將哭得不省人事的貝拉送回莊園以後,艾倫心中懷揣著一種莫名的憤怒,開始向警備廳進發。


    在一把推開了門口試圖攔住自己的嘍囉之後,艾倫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子上,把正在和警備廳報案員交涉著什麽的薩裏都嚇了一跳。


    “我沒時間和你廢話,把你後麵的人,給我叫出來”


    艾倫像拎小雞一樣把坐在桌後有氣無力的報案員拎了出來,隨後從背後推了他一把,報案員慌慌張張地跑了進去,艾倫則大喇喇地在報案員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警服,麵色沉穩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對著艾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哈哈,你就是剛剛薩裏管家提到的艾倫子爵吧”


    “幸會幸會,鄙人霍奇,警備廳第三刑事偵查大隊隊長”


    艾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反而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任由霍奇隊長的右手飄蕩在空中,對薩裏使了個眼色,薩裏會意退下。


    “我今天來這裏不是拉人情,交朋友的,作為帝國貴族,我有權對於警備廳的瀆職行為進行監督,剛才薩裏把事情講清楚沒有,如果沒講清楚,我可以再講一遍”


    艾倫說得如此不客氣,霍奇麵上頓時有些不自然,但畢竟是老江湖,很快便忍了下去。


    “剛剛薩裏管家來報案,說通過之前在警備廳的半公開資料,發現了一起謀殺案,具體經過是格雷家族的林奇大人殺害了自己家族的一個老年私兵”


    “這件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這隻不過是一個誤會,案子定性為誤殺,林奇大人已經向貴族議會繳納了罰款”


    “什麽林奇大人?那是罪犯,還有他殺害的是一個叫皮爾斯的帝國衛隊士兵,不是什麽家族私兵,根據帝國法律,即使是貴族也不能隨意殺害帝國衛隊士兵,必須實施抓捕”


    “皮爾斯已經從帝國衛隊退役超過十年了,大人”


    “皮爾斯在半年前塔索盧的衛戍戰爭中,受到了帝國衛隊的征召,參加了光榮的敵後潛入戰鬥,並因解救了俘虜受到衛隊的公開表彰”


    “很抱歉,艾倫大人,你說的這些警備廳並沒有查到”


    “之前沒查到就現在去查,表彰是塔索盧邊區格萊斯頓家族長,帝國少將伊麗絲夫人發布的”


    “這需要時間”


    “時間?你們警備廳都是屬烏龜的嗎?查個表彰公告需要什麽時間,算了,看你們都是殘疾人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給你三分鍾吧,你站在這裏不動是什麽意思,還不快去”


    “大人,請你不要太過分,我們警備廳辦案有自己的流程”


    “過分?你待會就知道什麽叫過分了,其實我這個人最喜歡以德服人的,但有些人就是聽不懂人話”


    .......


    事情並沒有朝著自己一開始自己設計的方向發展,反而變得有些失控,艾倫雖然一副狂傲模樣,但說話都在點上占著道理。


    第一次,霍奇覺得艾倫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驟然得勢便頭腦發熱的愣頭青。


    這十拿九穩的案子,也因為艾倫的突然介入,開始變得棘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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