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目露凶光地瞥了一眼陸修武,直嚇得他往後倒退了一步,而後又回頭直直地看著沈浚,不發一言,顯然在等他自己回答。


    “回大人,兄長說得沒錯,小的自幼便體弱,不喜運動,很少跟著父兄們外出打獵,如今爹娘都沒了,家業獨靠大哥撐著,我們兩個做弟弟的眼瞅著幫不上忙,心裏也著急,不能眼瞅著坐吃山空不是?便隻好跟著一起出來,學著拾起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營生,掙口飯吃。”沈浚怕宦官心中起疑,有意學著陸修武的樣子,字斟句酌的說道,生怕一不留神便將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話語脫口講出來,隻是不知學得像不像。


    “小的平時不怎麽愛說話,遇事都是大哥替小的出頭!還望大人莫怪。”見宦官仍用不信任的眼光看著自己,沈浚最後又找補了一句。


    “沒錯,沒錯,家裏現在就隻剩我們兄弟三個,除了打獵,幹不了別的,再說我們也沒本錢再去圖別的生計,我這二弟性子冷,不愛說話,大人有什麽事盡管問我好了!”為趁熱打鐵,徹底打消宦官的疑慮,陸修武不顧會再一次惹怒宦官的危險,忙從旁附和道。


    果然,宦官又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一眼陸修武,示意他閉嘴,同時擺了擺右手,仿佛在嚇唬他說:是不是還想再來一下?


    陸修武以為這一掌立刻就要擊過來,身子下意識地微微閃避了一下,發現隻是在嚇唬他時,趕緊又恢複原位,並立即把視線從宦官的臉上移開,像知道錯了似的委屈地看著地麵。


    “你也去過侯府嗎?”在宦官眼中,沈浚顯然比他此前一直盤問的陸修武更沉著冷靜,完全不像他自己所說的不愛講話的樣子,他把同樣的問題又拋給了沈浚。


    “沒有,大人!”沈浚簡短地回答道。


    “沒有,沒有……。”宦官口中喃喃道,目光仍緊緊地盯著沈浚。


    這時,沈浚看到他的一隻手臂悄無聲息地慢慢抬起,隨即五指緩緩伸開,手背青筋暴起,做出了跟之前攻擊陸修武時一樣的動作。


    沈浚心想不妙,也暗自運起力來,這一回真力在他意念的引導下漸漸匯聚,並朝著掌心迅速流動。


    隻要宦官一出手,他便揮掌同他碰上。心想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這般地步,怕是早晚都要動手了。


    兩人就這樣互相對望了許久,在宦官狠厲的眼神逼視下,沈浚的目光始終平靜而又毫不退縮。


    突然,宦官抬起的手又放下了去,原本緊繃的肌肉也徹底鬆懈了下來,眼神中先前的狐疑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蔑的神色。


    沈浚不為所動地注視著這一切,不知這宦官又為何忽然改變了主意,不過對他們來說的這也許是好事,畢竟即將掀起的衝突暫時是平息了,跟著便將蓄勢待發的內力也盡數散去。


    宦官似乎感到有點兒懊惱,原本寄希望於從沈浚口中問出點兒什麽,可剛提出兩個問題便铩羽而歸,得到的信息比從前一個那裏得到的還少。


    若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平素不善言辭又很少出門,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豈非不明智?


    同沈浚對視良久,有一瞬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感到麵前這個年輕人的眼神是如此平靜,看不出一點情緒的波動,或者換句話說,那是一種近乎目中無人的神色,在他四十幾年起起落落的人生中還從未見過。


    他以為,隻有兩種可能,要麽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根本不是他們自己所說的什麽獵戶,而是比獵戶厲害的得多的人物,因為尋常之人見了他們今天的陣仗,又被如此疾言厲色地盤問了一番,絕不可能像個局外人那樣繼續保持鎮定;


    要麽他根本就是個呆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呆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不受外界影響,難道有這樣的人嗎?


    也許吧,可這誰又能說得準呢?宦官想,像他這樣的呆子跟像他這樣的人物不同樣稀少嗎?


    所以,對他來說,結論一點兒也不難下,大齊國什麽樣的人物他沒見過?在這裏碰上就更不可能了,除非太陽打西邊兒出來。


    因此,他毫不遲疑地認為這個年輕人實際上不過是一個紙老虎,一捅就破。


    不過,他仍覺得這三人身上疑點重重。一個武夫帶著兩個弱不禁風的白麵書生,還自稱是獵手,這不拿他當傻子嗎?


    居然騙到他頭上來了,宦官想,要是就這麽給放過去了,還不被他們在背後笑掉大牙!


    “呆是呆了點,說話倒還利索。也許從呆子嘴裏才能問出實情!”宦官驀地轉念一想,嘴角狡黠地挑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是你的馬?”宦官把臉轉向一邊,用眼睛指了指沈浚那匹漂亮的黑色戰馬,然後換上一副同孩子講話般的天真口吻,問道。


    “是的,大人!”沈浚依舊從容而又簡短地回複道。要不是宦官業已將他視為缺乏社會閱曆的呆子,沈浚一再這樣淡定地應答,定會被他看作是對他的挑釁。


    “那柄劍自然也是你的了?”宦官將視線定格在懸於馬鞍左側的長劍上,然後又把目光轉回來,溫和地看著沈浚,道。


    其實宦官早就注意到了三匹馬上各掛著的一柄佩刀或長劍,對於先前被他打倒的那個年輕人而言,這不難理解。


    他在出掌攻擊陸修武的時候便察覺到陸修武是會點功夫的,不然他剛剛那一掌下去,倘若換成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短時間之內斷難從地上爬起來。


    陸修武卻很快就站起來了,並且看上去似乎並未受很重的傷,至少能挺得住,這不僅由於他會武功,在遭到襲擊的時候,下意識地做出反應而卸去了不少力道。


    還因為他常年習武,身體結實強壯,本就比一般人抗打,要是換成那兩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同樣的一掌拍下去,怕是半條命都沒了。


    因此,宦官本來伸出的那隻手掌,在認定沈浚是個興不起什麽風浪的呆子後,遲疑了片刻,又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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