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斥候意料的是,沈浚三人並未從他的麵前過去,他兀自津津有味地吃著烤紅薯,好一會兒沒見他們的影子,於是詫異地扭過頭去一看,發現他們已然身子一轉,下了大路,朝河岸走去。


    這著實令他一驚,居然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不,是下麵的大人的命令,到河道裏去,這不是打他的臉嗎?打他的臉不就是打大人的臉嗎?


    更要命的是,總管大人出行,豈容他人在側,這要是讓公公看見了,豈不治他個玩忽職守之罪?


    “不得了!要出大事了!”他心裏暗暗叫苦,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就在三人剛剛抵達河岸的邊沿時,斥候抬高嗓門,喝止道:“站住!你們是沒長眼睛嗎?放著好端端的大路不走,偏去走死路,不想活了?”


    話音未落,斥侯緩緩拔刀,仿佛故意似的,把刀身與刀鞘的摩擦聲拉得長長的,聽上去使人頭皮發麻。


    沈浚三人驀地在岸坡上停住,一齊轉頭循著聲音望去,在距離他們隻有幾步遠的地方,一個二十歲左右年紀,長著一雙圓眼的年輕人,正怒火中燒地盯著他們,從來人的所穿的衣服判斷,此人正是剛剛在遠處叫住他們的那個斥候。


    他手裏的佩刀已然出鞘,劍身在夕陽下閃閃發光,此時擺出一副威嚇的架勢,仿佛他們要是膽敢不聽勸阻,便即刻就會動手似的。


    三人呆立原地,一時嚇得不知所措。陸修武和陸修文兄弟見河水就近在咫尺,激動得兩腿顫抖不止,方才要不是被年輕人喝住,險些順勢從斜坡上滾下去,此刻站在那裏仍兀自打著顫,哪有力氣跟眼前這個看上去實力不弱的年輕人打鬥?恐怕連他的一擊都抵擋不住。


    何況他們的佩刀還都掛在馬鞍上,想到此,手中的韁繩猛地脫手而出,差點兒把他拽了一個趔趄。


    原來他們手中牽著的戰馬這一回卻沒跟他們一起停下,而是一邊低頭嗅著地麵,一邊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然後兀自撇下他們,頭也沒回地徑直朝嘩嘩流淌著的河水走去,那樣子似乎在說:你們人類的事情與我們的無關,我們隻想把肚子灌飽!況且這河水總是可以隨便喝的吧,礙不著誰的事!


    陸修武見狀也扭頭追了上去,把斥候的警告完全拋在了腦後,此刻他已橫下一條心,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先解了這要命的口渴再說。


    陸修文則由於不肯撒手,倏地被帶下了岸坡,兄弟倆一前一後,直奔裸露的河床而去。


    唯有沈浚手上一鬆,主動放走了馬匹,自己卻仍站著不動,同見到此番情景瞬間著了慌的斥候對峙著。


    斥候對沈浚怒目而視,作威嚇狀,卻不料踢到了鋼板,沈浚依舊神色平靜,不為所動。


    “大人,我們三人已經連續趕了兩天的路,從昨晚開始就沒怎麽喝過水了,我們的馬也一樣,現在都渴極了,還請大人高抬貴手,讓我們在這裏取點水喝!在下向大人保證,隻要我們解了這燃眉之急就立刻離開!”沈浚直視著麵前的這個年輕人,用誠懇的語氣不卑不亢地陳述道。


    斥候將腦袋歪向一邊,眺望著為了解渴已經不顧形象的陸修武和陸修文兩人,以及在他們下遊飲水的馬匹。


    兩人兩馬排成一行,在河邊不停地飲了好一會兒還沒起身,覺得麵前這個年輕人不像是在撒謊。


    可大人的命令不容違抗,更加上嚴酷無情的公公也在對麵看著,軍令如山,大人叫他們走,他們就決不能在這兒多待一分鍾。


    可如何亡羊補牢,將他們趕快從這兒驅走,成了擺在他麵前的難題。


    同伴們都在河對岸,遠水解不了近渴,感到自己是在孤身作戰,年輕人禁不住膽怯起來。


    可站在那裏不動一定會被公公和大人視為怯懦,回去以後斷不會有他好果子吃。


    然而他的預感又告訴他,自己絕不是這三個人的對手,自己以一敵三,必定要吃虧。可要是不做點什麽又說不過去。


    見沈浚手上並沒有武器,斥候便大著膽子朝前邁了一步,誰知一隻腳剛剛抬起,卻怎麽也放不下來。


    起先他以為是自己的腿抽筋了,不聽使喚,於是嚐試著慢慢收了回來,然後在地上跺了跺腳,又活動了兩下,感覺並無大礙,便又抬起那同樣一條腿,準備向沈浚撲過去。


    結果,同樣詭異的狀況發生了,這一次他確定並非是自己的腿有問題,而是真切地感覺到有股力量在托著自己的腳底板,任他怎麽使勁兒往下踏也觸不到前麵的地麵。


    年輕人心下大驚,直愣愣地盯著沈浚,從沈浚的眼睛裏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剛張開口,還沒叫出聲,便在沈浚豎起的一根手指的示意下重又把嘴閉得緊緊的。


    沈浚朝年輕的斥候微微一笑,隨即轉身下到河道裏,穿過岸灘,來到正大口大口地暢飲的馬匹跟前。


    那馬把肥厚的嘴唇緊貼水麵,咕嘟咕嘟地把河水往肚子裏猛灌。


    沈浚從馬鞍上取下自己的水囊,然後又依次來到陸修武和陸修文的坐騎跟前,將他們的水囊也解了下來。然後走到河邊,把三隻水囊都灌得滿滿的。


    此刻,兄弟倆也顧不上自己坐騎了,各自蹲在河邊用雙手捧起河水一麵啜飲,一麵往臉上澆,才澆了兩下,還嫌不夠過癮,便整個人都趴在地上,將嘴伸進河裏像他們的馬兒那樣一口氣灌了個飽。


    被撂在岸坡上的斥候怔怔地看著這一切,臉上的表情漸漸由最初的恐怖轉為憤怒,才回過神來,又急急地提刀朝沈浚三人奔過去。


    此時,雙方人馬恰好位於河的兩邊,斥候一夥除了他自己,都在河對岸,共十二人,除了那名宦官以外,全都攜著佩刀。


    十三匹高頭大馬分散在對麵的岸灘上,有的像嬉戲般從河裏啜著水,有的則啃食著灘頭與草甸接壤處的一小撮一小撮生長著的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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