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從小生長在宮廷,對普通百姓的生活了解得不多,更沒見過可怕的瘟疫和災害。


    所以老人不提賑濟的事,王爺隻會以為他們的生活還過得去,或是壓根兒就想不到這層,著人調查調查,最後無能為力也就罷了。


    “老陸,你是領頭的,還是由你在上麵署名吧?”沈浚把信遞給身旁的陸修武道。


    一想到自己剛剛擅自做主,不但節外生枝地多出了這麽一封信,還一度搶了陸修武的風頭,沈浚便想著以此為契機將他再次推到前麵去,同時又可避免自己不會用毛筆的尷尬。


    “好!”陸修武愉快地應道,對沈浚在老人麵前這樣抬高自己感到興奮不已。


    說完,他便坐到了老人先前寫信的位子,拿起剛剛放下,墨汁未幹的毛筆,在硯池裏沾了沾,然後在信的末尾歪歪扭扭地簽上了“陸修武謹呈”五個大字,字號足足比老人的方正小楷大了一圈。


    接著一連輕輕幾下吹幹了墨跡,又當著老人的麵,折成比信封小點的方塊,然後塞進袖子的口袋裏麵,拱手道:“老丈放心,明日我們一到驛站,便速速將此信寄出,不出一日,王爺便能看到您這封信。”


    陸修武雖這麽說,卻連他自己也沒有把握王爺一定會將這封信看完。他隻能保證,上麵有他的署名,王爺定會拆開來看,甚至還是抱著某種急切的心情立即打開,一秒鍾也不耽擱。


    可當看到的不是自己正在等待的那個消息時,王爺必定會很失望,甚至惱他違抗臨行前的叮囑,不認真執行任務,卻去幹一件完全無關的事情也說不定。


    所以還在老丈提筆寫信之前,他既然不好反駁沈浚的建議,便在心裏打定主意,到了驛站以後,他要托代筆匠另寫一封解釋信,一並寄出。


    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地繼續往京城而去。若不然,這件事擱在平時還好說,王爺仁心愛民,自不會計較。


    但今時不同往日,沒有什麽比王爺差他們去幹的事更重要,如此橫生枝節很可能會惹得王爺不高興,甚至失去對他的信任,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老朽代全村父老叩謝諸位大人!”老丈拱手回敬,說著便躬身下拜,眾人連忙扶住。


    “老丈不必多禮,這對我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一切還需王爺定奪,如果最後沒幫上什麽忙,還望老丈不要見怪,我們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再說,今晚要不是您收留我們,我們恐怕就要在外麵跟那些醜八怪一起吹冷風了。”陸修武一麵攙起老人,一麵道。


    “咳,大人說的哪裏話,老朽要知是大人幾個,早就開門迎大人們進來了。隻是您也知道,村上最近發生的事故太多,天一黑,外麵那些東西便出來作怪,專往這有人氣兒的村裏鑽。各戶一到晚上不得不緊閉大門,早早地把燈熄了,躲在屋裏不敢出去。咱這窮鄉僻壤的,好幾年也沒個外人來,要是擱從前,老朽必定毫不猶豫地欣然出門迎客,可老朽一家被這半年多發生的諸般怪事嚇怕了,所以一開始不知大人們的底細,斷不敢開門。小老兒這廂給諸位大人謝罪了!”本來陸修武隻是客氣兩句,不想老丈卻多慮了一層,以為他們還在怪他早前遲遲不肯開門,使堂堂王爺的手下吃了足足一刻鍾的閉門羹。於是慌慌張張地又要再拜,兩腿一屈,上半身卻紋絲不動,原來胳膊一左一右仍架在陸修武和沈浚手上,老人隻好作罷。


    “老丈,咱們坐下說。”沈浚口氣溫和地道,一麵跟陸修武將老人攙回到椅子上坐下。


    沈浚發現自從得知他們幾個是王爺的屬下以後,老人便變得戰戰兢兢、謹小慎微起來,不再像一開始談話時那樣暢所欲言、毫無顧忌。


    沈浚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對,惹得老人又要跟他們作揖、叩拜,便尋思趕緊讓他坐下,放鬆放鬆,別這麽緊張,而且老這麽攙著也不是回事兒。


    “方才盡聽老朽嘮叨,耽誤了大人們休息。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外麵那些東西也不折騰了,請諸位大人移步我那臥房中歇息,我與老伴兒在這堂屋裏對付一宿即可。隻是老朽這孫子不停哭鬧,每晚如此,至天明方休,恐使大人們不能安睡,還請諸位大人多擔待!大人們稍等,老朽這就進去收拾一下,找幾床被褥出來。”剛坐定,老人又喘著粗氣道,臉上現出歉疚之色。說完便起身徑直朝左邊的臥房走去。


    沈浚聽著老人一口一個“大人”地稱呼自己,感到很不自在,幾次想要糾正他,但見陸修武他們都沒什麽異議,又考慮到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便厚著臉皮聽老人一個勁兒地這麽叫著。


    “老丈不用麻煩,出門在外,沒那麽多講究,我們鋪上衣服,枕著包裹在地上睡就行,這裏不但安全幹淨還擋風遮雨,比在外麵幕天席地、餐風飲露可好多了!更重要的是不用時刻擔心被那些生物襲擊,睡得踏實!”,沈浚忙勸阻道,心想老人自然是敬畏官府的人,生怕招待不周才這麽做的,可再怎麽樣也不能讓主人睡堂屋,他們幾個睡人家的臥室。何況還是對待這樣兩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像這種鳩占鵲巢、天打雷劈的事他們幾個無論如何也不能幹。


    “沒錯,我們一直都是這樣,有客棧就住客棧,沒客棧就在月亮底下露宿,這麽多年,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是常有的事兒,我們都習慣了,老丈不必掛慮。而且我們都年輕,身子骨好著呢,今晚在這兒打地鋪就行!”陸修武見沈浚表態,也立即意識到老人如此安排實在不妥,便也不甘落後,忙附和道。


    “貴客來訪,豈有睡堂屋之理?即便老朽乃一介老農,也知道不能怠慢了遠道而來的客人,何況還是對我們整個村子都有恩的諸位大人。老話說,客隨主便,所以就聽老朽的,你們還是睡臥房,我跟老伴兒出來睡,那兩張桌子拚在一塊兒,足以睡下我們兩個。”老丈執意道,說著用頭指了指身後的八仙桌以及緊挨著的一張供桌,罷了,又邁開堅決的腳步繼續朝左邊那扇房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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