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又把注意力收了回來,繼續認真聽陸修武往下講。當他聽到陸修武乍然提起一棵樹的時候,頓時揚了揚眉毛,臉上現出疑惑的神情,並特別注意地聆聽起來。


    說著陸修武抬起手來,指著他的身後,示意就是那棵樹。於是他立即意會地轉過身去,順著陸修武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它。


    他的第一感覺也跟陸修武一樣,似乎在哪裏見到過,但印象中又似乎不是在這個地方。


    “到底是在哪兒呢?……不是上一次,我清楚地記得上次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過這樣一棵樹,要說之前見過那也是在……”沈浚竭力回憶著,從剛鑽進森林時起,迅速梳理著一路上應接不暇的各種模糊的形象,在所有的印象中搜尋著這棵樹的影子,終於在邏輯推斷的幫助下,他想起來了,“沒錯,是在空地的另一側,我們這次進來的小徑邊。它那麽特別,同周圍的樹木外形迥異,即便這座森林裏的一切都隻是黑乎乎的影子,也絲毫掩飾不住它那十分紮眼的樣子,怎麽可能不記得!”


    然而事實恰恰給了他自以為確定無疑的記憶以最有力的否定:此刻它明明就在這裏,雖然同樣是長在小徑旁不假,但並不是在他們來時的方向,而是在他們正沿其出去的路旁。


    然而沈浚並沒有對自己的記憶產生懷疑,他確定是在遭遇屍人和魂魔之前見到的這棵樹,因此毫無疑問那時它應該是在空地的另一邊,這在他的腦子裏是再清楚不過的。


    “難道我們正在沿著原路返回?”沈浚暗暗大叫道,這一突如其來的發現使他心頭一驚,嘴巴不禁張大了開來。他清楚隻有這個解釋是最合理的,“不然總不能是這棵樹自己走過來的吧?”


    “這簡直太扯了!”他感到十分無語地暗暗自嘲道,立即把這個荒誕不經的念頭從腦子裏清除出去了,仿佛讓它在自己的腦中多待一秒都是對自己的智商的侮辱似的。


    盡管事實勝於雄辯,沈浚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竟毫無察覺地把方向弄反了,並且還是在自認為最有把握的時候。


    畢竟從進入這座森林時起,他就特別留意不要迷失方向,尤其不可離開這條小徑,即這座森林裏唯一的一條通衢小道。沒想到這樣的錯誤還是發生了。


    “究竟是什麽時候把方向弄反的呢?”他竭力回憶著,試圖從自己在空地上的每一次轉身當中有所發現,然而想來想去,並沒有發現自己當時有過不經意的轉身動作,但凡他能想起來的,經過他的乍一判斷,顯然都不是造成那次錯誤的根由。


    何況在那整個對峙期間,月亮一直都是出現在他額前的上空的,這是絕不會弄錯的,而他們擺好防禦陣型以後就沒有動過,這也是確定無疑的。


    現在他還清楚地記得,月亮落到西邊的樹林下麵以後,整個空地突然暗了下來,不一會兒陸修武他們就朝著相反的方向沿著小徑離開。而他們一開始鑽出樹林來到空地上的時候,月亮明明就是從對麵升起來的。


    “這些記憶都沒有疑問,那到底是哪裏出錯了呢?”他絞盡腦汁地想要弄明白,卻始終一無所獲。


    他當然知道走哪條路都沒有關係,隻要能出去就行。當初之所以選擇走這條路,是因為當他們在林中空地上被屍人圍困的時候,他通過敏銳的視覺發現阻擋在這個方向上的屍人較少,與另一邊相比無疑是更佳的突破口,所以他才讓陸修武他們從這裏突圍出去,隻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又踏上了來時的路。


    其實,在這座黑暗的樹林裏迷失方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裏到處陰影重重,長滿了黑壓壓的幾乎一模一樣的樹木,筆挺的樹幹上一直到頂端都看不到什麽枝杈,樹下則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被的影子,甚至連地衣苔蘚都很少,目力所及之處,沒有任何特別的景物可以用來當做指明方向的標記。


    頭頂上的天空也完全被樹冠遮蔽得嚴嚴實實的,除了那片林中空地上無遮無攔,一路行來根本看不見太陽,所以也不可能根據太陽來判斷方向。


    總之一句話,一旦置身於這片原始森林裏,就完全喪失方向感,根本分辨不出來哪是哪。


    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萬一有人不幸在小徑上停下來,轉了個身,自己卻沒注意,結果必定是沿著來時的方向返回而不自知,非到了走出這片森林的時候,才驚訝於自己竟又回到了出發的地點。


    不過,這算是幸運的。曾經不知有多少探險家、誤入歧途者以及膽大妄為的人闖進這裏,再也沒有走出去。


    究其原因,不外乎在毫無依憑的森林深處迷了路,終至饑渴、力竭而死,更有甚者被這裏的幢幢樹影嚇得目瞪口呆而亡。


    也正因為如此,沈浚才每次都對陸修武他們強調千萬不要離開這條小徑,那將是十分危險且致命的。


    隻是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犯類似的錯誤,好在他們並沒有離開這條小路,沿原路返回也可以出去,所以不值得為此大驚小怪,更無需感到自責。


    “不會有兩棵一模一樣的樹吧?”突然,當沈浚已經決定不再去糾結對與錯的時候,一個披著看似合理的外衣的念頭執拗地鑽進了他的腦子裏,倏地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令他一時竟拿不穩。


    不過很快他又搖了搖頭,暗自笑道:“哪可能有長得這麽像的兩棵樹,要知道,它可不是這座林子裏清一色的那種參天大樹。它那矮墩墩,占據了老大一片橫向空間的身子,以及覆滿苔蘚的醜陋樣子,恐怕在這個星球上都難找出第二棵來。尤其是它那強壯的根係,毫不誇張地說,幾乎同周圍樹木的軀幹一般粗,給人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畸形的感覺。”


    沈浚更加仔細地觀察起它來,目光從樹梢打量到樹根,又從樹根打量到樹梢,這棵老樹的樣子給他一種穿越千年的滄桑感。


    不知怎麽,他覺得這棵老樹不屬於這片森林,因為它太獨特,太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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