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把東西交給你的時候還說了什麽?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嗎?”沈浚接著問。


    “父親叫我裝扮成普通百姓的樣子,帶上東西走大道趕回京城,路上不要耽擱,更不可節外生枝。”周印廷想了想,答道,“當時父親是一個人來的,他對洛城似乎很熟悉,選的地點十分隱秘,加上我們都進行了喬裝打扮,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我們的行動。”


    “對了,我是一個人去的洛城,父親臨行前一秒才將見麵的地點告訴我,怕我找不到,還同我講了他將會設下的標記。他一再叮囑我千萬不要把自己的行蹤告訴任何人,包括母親和妹妹,至今她們還以為我是出去探訪朋友了呢。”他又補充道。


    說到這兒他難過得哽咽起來,但很快就忍住了。


    “他跟平時有什麽不一樣嗎?”沈浚見他的心情好些了,便繼續問道。


    “你是說我們見麵的時候?”周印廷似乎沒明白沈浚這句話的意思,把問題重複了一遍,然後回答道,“他還是跟在家裏一樣,舉止沉穩,行事果斷周嚴。”


    說到“沉穩”兩個字的時候,周印廷遲疑了一下,似乎覺得有點不妥。於是立即糾正道:“不過,那天他看起來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跟我說話心不在焉,也不像往常那麽自然隨意。


    我總覺得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近乎神經質的微笑。當時我以為是鏢局接了一單大買賣,他感到很高興。”


    沈浚沒有繼續追究這一點,他似乎猜到了什麽,隻不過還有一些細節需要確認。


    “你們鴻遠鏢局的所有人都在這裏了嗎?”沈浚明知故問,談話終於就要觸及跟那林中空地上的屍體有關的部分,他感到一絲亢奮。


    “不,鏢局共有一百零三名鏢師,算上父親,常年走鏢的一共一百零四人,這裏的是近來有傷在身或身體不適的幾位。”周印廷熟稔地回答道。


    “那麽其他人去了哪裏,你知道嗎?”沈浚沿著這條線索繼續問下去,心想從人數上大概是對上了。


    “其他人都跟父親在一起,去走一趟非常重要的鏢,我是聽母親這樣說的。父親向我交代完,便帶著九十名鏢師出發了。第二天一大早,按照跟父親的約定,我也上了去往洛城的大路。”周印廷回答道。


    “我也是到了以後才知道父親讓我去那裏做什麽。把該講的話都講完以後,父親就頭也沒回地匆匆離開了。”由於連日馬不停蹄地趕路,加上頭一次獨自走鏢,他的神經緊張到了極點,許多細節都遺漏了,這時突然想起來,便補充道,“對了,當時他還用異樣的慈祥的目光看了我好一會兒,最後帶著一絲不舍匆匆離開了,弄得我挺不自在的,後來我就沒有再見到過他。”


    經曆了那樣強烈的心靈創痛,周印廷緊張的大腦到現在才得到一點休息和空閑,也才意識到父親當時的行動的確很反常。


    因為鏢局走鏢從來都是光明正大,這回卻顯得偷偷摸摸,所以他覺得父親似乎對他隱瞞了什麽。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他預感到父親似乎正在做一件比過去危險幾十上百倍的事。


    並且這次還帶上了自己,這就更不尋常了。那麽多鏢師護鏢不是更安全嗎?為什麽要讓自己獨自帶著似乎極其貴重的東西隱蔽地走這趟鏢。


    太多的疑問突然一下子湧入周印廷的腦海,攪得他腦子裏亂糟糟的,沒有一點頭緒,他第一次感到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太不尋常了。


    “幾日前,你們是不是還派出了一隊鏢師打北方的密林穿過?”沈浚終於提到了林中空地上的那些死屍,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不管這會對周印廷脆弱的神經造成什麽影響,他還是準備把真相說出來,想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


    周印廷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疑惑地轉向沈浚,仿佛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什麽鏢師?什麽密林?”


    顯然,他完全不知道那一隊人馬的行蹤。


    “府上的鏢師是不是胸前都繡著虎頭?”沈浚又問,試圖從另一個角度證明自己的猜測。


    “是的。”周印廷回答道,隨後似乎突然預感到了什麽似的,又急急地問,“你說的那隊鏢師怎麽了?他們出了什麽事?”


    盡管沈浚已猜得八九不離十,心裏幾乎可以肯定林中空地上那些死屍就是鴻遠鏢局的人,但當得到周印廷的確認時,他還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該不該此刻就把那隊鏢師已全部遇害的消息告訴他,因為畢竟裏麵也許還有他的父親。


    此番家中突遭橫禍,年輕人已然悲傷過度,憔悴得奄奄一息,若再告知那一隊人馬覆沒之事,豈不等於在新添的傷口上撒鹽?沈浚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兩天前,我們在京城以北二百多公裏的原始森林裏看到了他們的屍體,死狀跟這裏的一模一樣。”因為考慮到事已至此,一切卻都尚在迷霧之中,對行凶者更是沒有一點頭緒。為從周印廷那裏得到更多的信息,把整件事情串聯起來,盡快查明真相,捉拿元凶,沈浚在內心裏掙紮了好一會兒,還是橫下心在他的胸口插上了這一刀。


    “你說什麽?”周印廷臉孔變得煞白,因極度的痛苦而扭曲著,一雙近乎絕望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沈浚。起初有那麽兩三秒令沈浚感到很不自在,甚至開始有點後悔這麽快就把這一噩耗告訴他了。


    “不,不可能,他們有那麽多人,而且全是鏢局的骨幹精銳,個個身經百戰、武藝高強。何況父親就在隊伍裏……”想到這兒,周印廷嘟囔道,“不可能,你說的不是真的!那些人一定不是我們的鏢師!”


    周印廷痛苦地坐到了地上,雙手抱住頭,反複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願相信這一切,鴻遠鏢局在江湖上縱橫三十載,從未有過敗績。過往無論處於怎樣凶險的境地,都平安地化險為夷。如今怎麽就一下子全進覆沒了呢?


    “這不可能,一定是弄錯了,要不然這就是一個夢。”周印廷神情恍惚地嘟噥著。可頭痛欲裂的感覺是那麽真實,剛剛自己還抱過的母親和妹妹的遺體,還有大廳裏那麽多熟悉的麵孔,讓他又不能不相信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確確實實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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