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呼吸很近,向知榆的鼻息噴灑在紀柏惟的臉上,輕輕的柔柔的,帶著小心翼翼。


    向知榆全程麵無表情,一句話也沒說。


    護士想來幫忙,可是向知榆看著一點吃力感也沒有,一個人完成了搬運工作,根本插不進手。


    紀柏惟也十分配合,就算痛也沒有叫出聲。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鴉羽般的眼睫垂下,在燈光的投射下,暈出淡淡的陰影。


    兩人之間的氛圍呈現詭異的沉默。


    「去給他加支止痛和消炎的。」向知榆直起身對護士道。


    護士忙點頭,領命奔了出去。


    紀柏惟乖巧地躺著,任向知榆解開他的衣扣,觀察刀口。


    所幸刀口並沒有撕裂,向知榆鬆了口氣,將紗布拿掉,重新上了藥。


    不一會護士將藥劑拿來,給紀柏惟輸上液。


    做完這些,直到護士出去,向知榆和他一句話也沒說。


    跟小孩子之間賭氣似的。


    可兩人賭的氣還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雞仔:好氣,她都不想我。


    象姐:好氣,他一點都不聽話。


    第7章 跡象


    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有些凝固,向知榆眨了下眼,想找些話題,正好手裏的東西提醒了她。


    「你……」


    「你們醫生都不在乎手的嗎?」紀柏惟突然道。


    「?」


    向知榆聞言下意識抬起右手,這才發現手掌擦破了皮,隱隱有血絲滲出來。


    她都沒注意到,紀柏惟是在剛才上藥的時候看見的麽……


    「啊,沒事,擦點藥就行。」向知榆把手背在身後,笑了笑。


    「外科醫生自己都不愛護,病人怎麽敢把生命託付給你們。」


    紀柏惟輕飄飄地說,自己把病服扣好,伸手把被子蓋上。


    他貓似的眯起眼睛,一頭柔軟的短髮被蹭的沒了形狀,與平時在電視雜誌上的精緻完美形象大相逕庭。


    有種舒適溫暖的居家感。


    向知榆的笑容僵住,覺得對方的表情怎麽看怎麽欠揍。


    她把手插進口袋,悶悶回了句:「我當然知道。」


    可能是因為二人十年之後再次相見,第一句竟然是被對方教育,向知榆心口有點堵。


    不服地反擊道:「身為剛做完手術的患者,沒經過主治醫生同意就擅自下床,你覺得你……禮貌嗎?」


    說完向知榆自己都覺得攻擊力為零,憋了半天才憋出個禮貌嗎。


    她覺得自己耳根有點熱,聳了聳鼻子,側過身麵對著窗戶,不再看他。


    紀柏惟眼裏染上笑意,抬起眼看著向知榆繃緊的側臉,悶哼一聲。


    女生聽到動靜立即回過頭,撞上紀柏惟的目光,略有些心慌地移開眼,僵硬地盯著他的嘴巴,輕聲道:「哪裏不舒服?」


    紀柏惟挑眉:「我隻是嗓子有點幹,向醫生有點過於敏感了吧。」


    ……


    嗬,再管你我就跟你姓。


    向知榆明白了,對方明顯拿她取樂呢。


    看來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原來多實誠一孩子,現在這麽狗了。


    娛樂圈這個大染缸。


    向知榆心裏憤憤,想逃離這裏,簽名愛誰要誰要:「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向醫生,我好渴。」紀柏惟用低沉虛弱的嗓音叫住她,「想喝水。」


    ……行吧,暫時叫一天紀知榆。


    向知榆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溫水,遞到紀柏惟的麵前。


    「溫的。」


    見他不接,向知榆以為他嫌燙,補充道。


    「疼得沒力氣了,向醫生不介意的話,可以餵我喝嗎?」紀柏惟懶懶地說道,表情理所當然。


    向知榆看到他蒼白的臉,心裏嘆口氣,坐到他床邊,伸手把他的頭扶起,將水杯遞到他嘴邊。


    紀柏惟抬眼看到向知榆認真的表情,淡淡勾唇,順著對方的動作,把小半杯水飲盡。


    向知榆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放下水杯,將被角掖好,看著他原本幹澀的嘴唇有了光澤,鬆了口氣。


    紀柏惟見她盯著他的唇,這才聯想起昨晚在急診的那個吻。


    耳根一紅,以為對方也在想那件事,在被子裏的手不自覺握緊。


    「你不要想太多。」紀柏惟忽然出聲。


    「?」


    向知榆愣住,想太多什麽?


    「我當時把向醫生當成了寶珠,所以才……親上去的。」


    紀柏惟扭頭盯著輸液瓶,淡淡道。


    向知榆心裏哈了一聲,寶珠是誰?


    當成寶珠所以親的,那……


    是他女朋友嗎……


    想到這向知榆胸口發悶,口袋裏的手不自覺用力,指尖泛白,看來他在偷偷談戀愛啊。


    她低眉掩飾眼裏的情緒,站起身,笑了笑:「我能想什麽?紀先生當時意識不清,一時失誤也可以諒解。」


    語氣平靜,一點波瀾也沒有。


    紀柏惟嗓子一緊。


    那可不是一時失誤。


    向知榆自嘲一笑,恢復了平日裏的冷靜,把本子拿出來,完成包小寧布置的任務。


    仿佛剛才的糾結都是一場玩笑。


    「寶珠是我養的馬爾濟斯犬。」紀柏惟轉過頭,與她對視,「她和向醫生長得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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