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正在和品牌方的公關寒暄,許雲清隻想快點休息一下,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去車上等她。


    「好,我馬上來。」沈溪應著。


    攝影棚外,遠處的夕陽像正在融化的巨大流心,把半邊天上的雲都染紅了。許雲清因為頭痛蹙著眉,往車邊走過去,張馨在車邊站著打電話。


    「你好好站著,一直晃什麽?」許雲清見她整個人一直晃來晃去的。


    張馨隻看見他張了張嘴,並沒有聽清他的聲音,掛了電話:「許老師,你說什麽?」


    「我說你晃……」


    許雲清忽然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不止張馨,好像整個地麵都在晃,他停下來,用力甩了下腦袋,就聽見張馨似乎很著急地叫了他一聲,快步跑過來。


    緊接著,便什麽都看不見了。


    最先恢復的是嗅覺,許雲清聞到了很濃的消毒水的的味道。然後沈溪的聲音傳進耳朵裏:「怎麽還沒醒,馬上都三個小時了……張馨,你再叫醫生過來看一眼。」


    「好。」張馨應著,腳步聲逐漸遠了。


    眼皮還是很沉,許雲清頗費了一點功夫才睜開:「沈姐,幾點了?」


    「你醒了。」沈溪聽見他的聲音幾乎是撲過來,見他要坐起來,趕緊按住他的肩膀,「你別動了,等醫生來看了再說。」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得絕症了?」


    「瞎胡說什麽?你就是沒休息好。」沈溪瞪他。


    許雲清勉強笑了笑:「那不就沒事了……好了,好了,我不動。你放輕鬆一點。」


    「我怎麽放鬆。我都快被你嚇死了。」沈溪在床邊坐下,喝了一口水,憤憤道:「你說你到底是怎麽回事,真是我剝削你了?怎麽會累到暈倒?你這一周到底幹嘛去了……」


    許雲清知道她是後怕得厲害,也不辯解什麽,隻讓她發泄出來。直到隱約帶點哭腔了,才溫聲道:「沒什麽的沈姐,不是都沒事了嗎?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沈溪輕輕抽了口氣,臉轉到一邊飛快地擦了下眼角。許雲清又問她:「沒上新聞吧?」


    「沒有。」沈溪沉默了一會兒,平復下情緒搖搖頭,「直接送你來的康興,這裏隱私性好一點。品牌方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他們本來也不敢瞎傳,畢竟是拍他們的gg暈過去的。反正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消息漏出去。」


    許雲清鬆了一口氣:「唐冉知道了嗎?」


    「我還沒顧得上告訴他,一會兒……」


    「那就別和他說了。」許雲清道。


    「為什麽?」


    唐冉知道了,陶立陽那裏也就瞞不過去了。許雲清想,但對著沈溪隻是說:「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耀星事情這麽多,唐冉也忙,又不是隻有我一個藝人,沒必要告訴他。」


    「可是……」沈溪話沒說完,張馨帶著醫生進來了,她便趕緊站到一旁,讓醫生檢查。


    「血糖、血脂太低,我知道你們藝人不容易,要控製身材。但是你這個的確是低於標準值太多了,一會兒我再開兩支營養針。不過這樣也不是長久的辦法,歸根結底,飲食得跟上。」醫生道,「不過這個應該不是主要原因,你今天昏迷還是嚴重缺乏休息造成的。有失眠的症狀吧?多久了?」


    「失眠?」沈溪皺眉看他。


    許雲清垂下眼睛,避開她的目光:「談不上,隻是有點沒睡好。」


    沈溪瞪了他一眼,壓根不相信,又問醫生:「會是什麽原因造成的,應該怎麽辦?」


    「原因就很多了。壓力過大,焦慮……這些都有可能,」醫生取下聽診器,「先掛個神經內科吧,可以口服安神的藥物調理一下,如果再嚴重的話。可能就需要看心理醫生了。」


    聽見心理醫生四個字的同時,許雲清忽然想起來這是在康興醫院,整個人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不用。」他小聲說。


    「這個沒有什麽好忌諱的。」醫生卻聽見了,很熱心地道,「大家對心理醫生好像總有點誤解,其實都隻是一種幹預手段嘛。我們醫院的心理科現在應該是n市最完備的。新來的心理科主任,也是我們副院長,蘇良教授,以前在美國……」1


    「我說不用了。」許雲清猛地提高了音量。他知道自己失態了,可實在沒有辦法再聽下去。抬手擋住眼睛:「對不起,我有點累。沈姐,你送醫生出去吧。」


    打完營養針,許雲清堅持出院。沈溪希望他能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但實在拗不過他,隻能送他回去。


    李霜早就走了。


    他拒絕了沈溪要留下來陪他的要求,彼此退步到第二天一早沈溪過來送早餐之後。許雲清總算恢復到了獨處的狀態。他在沙發上呆坐了半晌,依然心亂如麻,索性吞了一顆開好的安眠藥。


    藥物的作用下,他靠在沙發上,終於睡著了。但也隻睡了幾個小時,醒來的時候客廳的指針才到三點。


    許雲清本想再吃一顆藥,猶豫了一會兒,抓起車鑰匙出了門。起初他以為自己沒有方向,繞著外環路開了好幾圈。可當車最終開進陶立陽的住的小區時,許雲清忽然明白,他一開始想來的,就是這裏。


    隻有在這裏,他會安心一點。盡管這也是他恐懼的一部分。


    許雲清把車停在了陶立陽樓下,淩晨時分,所有的燈都暗著。然而他卻能準確地分辨出陶立陽是哪一戶,畢竟那是他們的家。許雲清趴在方向盤上,抬頭望著高處的陽台,想像著陶立陽現在在做什麽,睡著了嗎?是不是還習慣性地向左邊側身?有沒有做一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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