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清迷迷糊糊中依稀聽見有誰在敲門,遠得仿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他慢慢睜開眼睛,但眼瞼沉得很,等能看清房間裏的陳設時,那聲音似乎又停了。


    他懶得再過去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坐著睡了多久,脖頸都有些僵硬了。他用力搖了搖頭,睡著前的記憶又慢慢浮上來,許雲清苦笑一下,抬手給自己倒了杯酒。然而才剛喝下去,忽然又聽見陽台上傳來了響動,他轉過頭去,便看見有人一把推開玻璃門走了進來。


    許雲清先是愣了一下,但縱然腦子還不甚清明,他還是一眼認出了那是陶立陽的身影。無數種情緒一齊湧向心頭,讓他一時都不知該作何反應,眼見著陶立陽都走到跟前了,才抬頭有些發愣地問了一句:「你在做什麽?」


    「我在做什麽?我在發瘋行不行?!」陶立陽的擔憂焦慮在親眼確認許雲清無事之後總算放下,但後怕還是讓他的聲音帶上了一點火,「你才是在做什麽,敲門也沒有人應,我還以為......」


    他話沒有說完,因為留意到了屋內未散盡的酒氣和滾到腳邊的一個酒瓶:「你怎麽了?」


    「我不知道是你。」許雲清隻回答了他前頭那個問題。


    陶立陽皺起眉頭想要去開燈,然而許雲清看出來他的意圖,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別開,別開燈。」


    陶立陽觸及到他掌心的皮膚,不由得僵了僵,極力克製住自己想要握上去的衝動,慢慢地把手抽出來。


    「抱歉。」許雲清像是想到了什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很快地收回了手,見陶立陽還看著自己又才有點遲鈍地問他:「你怎麽來了?」


    陶立陽無奈:「因為你給我打電話。」


    「我給你打電話?」


    陶立陽一路上壓根沒敢掛,經他這麽一問也才記起來,掏出手機通話界麵都還亮著。許雲清偏頭看了一眼,麵上的疑惑並不作偽,他記得自己是想打來著,但最後仿佛並沒有撥出去才對。他按了下額頭,從兩個沙發墊的縫隙,把自己的手機摸出來,已經有些發燙了。


    他盯著上麵陶立陽的名字愣了幾秒,又看了陶立陽一眼,然後按下了掛斷鍵:「撥錯了,不好意思,你走吧。」


    「你這個樣子,我走哪兒去?」陶立陽無奈道,看他又要去拿酒瓶子,按住他的手腕,「到底怎麽了?」


    許雲清不回答,陶立陽隻能換了個問法:「你喝了多少?」


    「沒多少。」許雲清搖搖頭。


    陶立陽借著月光打量他,許雲清雖然平時不怎麽喝酒,但酒量的確不算太差,再加上他喝酒不上臉,中途又睡了那麽一會兒,除了聲音有點沙,說話也還算清晰,隻看外表一時還真分不清他話裏的真偽。


    「那也別喝了。」陶立陽想要奪過他的瓶子,卻被許雲清死死地握住:「我要喝,你別管我。」


    「喝什麽喝?這麽晚了,去睡覺。」陶立陽伸手要去拉他,卻被許雲清用力推開:「我說了不用你管了,不耽誤你。」


    陶立陽沒留神,險些被他推個踉蹌,抵了下桌角才站穩,蹭著腰際有一塊冰涼才發現是襯衫割破了一條口子,大概是剛才從陽台翻過來的時候掛到了。


    他想起自己一晚上這些折騰,又看許雲清什麽都不肯和他說,心道隻怕又是李霜的事,不由得自嘲一笑。索性坐下,順手也拿了瓶酒喝了:「你是不用我管,你話說得多明白,哪一次不是我上趕著死皮賴臉。」


    「你早受夠我了是吧?」許雲清也短促地笑了一聲,「你這麽生氣,嫌我打擾你約會了是吧?以後不會了,你放心。」


    陶立陽無端受了這莫須有的指責:「我約什麽會?」


    許雲清扭過臉不看他,隻一口一口地接著喝酒,陶立陽等不到他回答,心裏又憋著三分氣,便也接著喝。


    「我都看見了。」半晌又空了一個瓶子,許雲清去拿新的時終於開口:「恭喜啊......這句是真的。我這裏沒事,你走吧。」


    「你看見誰了?」陶立陽越聽越迷糊,「你說什麽呢?」


    「你這是打算糊弄我嗎?」


    「我糊弄你什麽......」


    「衛蕭!」


    許雲清聲音猛地提高了。


    陶立陽一愣,兩人詭異地對視兩秒,許雲清又低下頭去:「我看見他在樓下等你,然後你們就一起出去了......沒錯吧,你想否認哪一條?」


    「我哪一條都不否認。」陶立陽剛才胡亂拿到的是瓶杜鬆子酒,太烈了,他喝得又太急,已經帶了一點點醉意,「他是在等我,我是和他一塊兒出去了。難道我不把他帶出去,就在大廳和他說嗎?人來人往的,我嫌事情不夠多是不是?」


    許雲清哼笑一聲,探過身抓過他的手腕看了眼表:「所以你們說什麽,要說到這麽晚?要不是我撥錯了電話,你今天還回來嗎?」


    「我不回來我去哪裏?壓根也沒什麽。」陶立陽簡直莫名其妙,索性直接解釋,「翻來覆去就是那點事,他說了,我拒絕了,然後我把他送到機場讓他走了,就這樣。」


    許雲清慢慢斜他一眼,像是在拿捏話裏的真假:「你們不是在辦公室裏擁抱?沒有在一起嗎?」


    「壓根不是那麽回事,你怎麽聽風就是雨。」陶立陽放下酒瓶點了一根煙,有點煩躁,「憑什麽你就像審犯人一樣問我,你什麽立場?那我問你,你今天晚上弄這一出又是為什麽?李霜又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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