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荷芝閉了閉眼睛,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那張年輕幹淨的麵龐。午後的陽光從練習室的窗口灑落進來,孟芸芙的笑容在浮動的金色光線裏是那麽柔和生動,最好看的溫柔女孩兒樣。


    還有,最耀眼的、全力以赴的生存方式。


    自己從來都是個沒什麽遠大理想的人,但是,看著孟芸芙一點一點離夢想更近,一步一步走向更寬廣的舞台,仿佛自己也終於有了渴望實現的事情。


    希望她的美好能被更多人看見。


    希望她的歌聲能被更多人聽見。


    滿溢的幸福驅走了長夜,憂傷與煩惱全無蹤影——


    由衷地希望她能擁有玫瑰色人生。


    「後麵的事你應該也知道,她成為那一年的總冠軍,一時間家喻戶曉。許多經紀公司向她拋出橄欖枝,她終於如願成為真正的歌手。她是生來就適合舞台的人,哪怕新人時期登台,颱風略顯稚嫩,照樣有種無可抵擋的吸引力。」


    「每次她上台演唱,我都一定會在台下傾聽,不是作為粉絲,而是她最堅定的支持者。她曾對我說過,其實她很容易緊張,生怕自己唱得不好辜負歌迷的期待。但是,一想到我也在台下,她就頓時不緊張了。雖然從台上望下去,下麵是黑壓壓的一片,她並看不見我,但是心裏想到我正看著她,就感覺自己有了最堅定不移的依靠。」


    方荷芝撐著下巴,視線落在桌上的蜂蜜罐上。蜂蜜罐也是潘崽的造型,圓圓滾滾,憨態可掬,裏麵盛滿了盈盈的金黃的蜜。


    所謂幸福,也和糖罐裏的蜜糖一樣,一勺勺地蘸取,總感覺吃也吃不完。等到某一時刻,勺子突然「叮」地觸了底,才驚覺甜蜜早已所剩無幾。


    一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地捧著束孟芸芙最喜歡的鈴蘭花,在表演結束後去後台祝賀她,誰知竟意外看到一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男人長得很英俊,笑起來眉目溫慈,令人著迷。


    男人的手上,也捧著一束開得正好的潔白鈴蘭。


    「從那以後,林遠楓每天都來,就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樣。」方荷芝牙關緊咬,銜著恨。「林遠楓如果真是個浪蕩下作的爛汙男人也就算了,我不擇手段也要讓他徹底在她麵前消失,可他偏就不是。」


    「我調查過他,不止出身好,底細也很清白,感情經歷基本是張白紙。平時連交際應酬都很少,閑暇時間會選擇旅遊和運動,還很喜歡音樂和文學。總之,我不得不承認,她會願意和他交往,並不是毫無理由。」


    「但我,就是討厭他。」


    討厭,討厭,討厭。


    討厭到無以復加。


    因為,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從看到孟芸芙笑盈盈地接過花束的那瞬間起,自己就無比清楚意識到,這個男人,一定會把孟芸芙從她的生活中剝離出來,打破她們的關係,改變她們的現狀,讓迄今為止積累的一切,全都化作沙礫堆起來的城堡。


    隻需要一個浪頭,就能衝擊得潰散無蹤。


    自己懶得知道林遠楓是否真的愛她——自然是愛的,這一點毋庸置疑。因為,這世上很難有人不愛孟芸芙吧,既然眼裏落入孟芸芙,又怎麽可能再容得下其他東西。


    愛,才是人之常情,理所當然。


    這麽稀鬆平常的愛,這麽一文不值的愛,這麽平凡而又平凡的愛,卻被孟芸芙視若珍寶。


    好不甘心。


    「amireux那位創製出五月暮春的調香師曾說,鈴蘭雖可作為香料,其幽淡的香味卻很難萃取。他費了六年時間,才成功捕捉到鈴蘭獨有的溫柔氣息。之後每年,amireux都會在五月推出一瓶限量的五月暮春,每年我都會送她,她真的很喜歡這種花。」


    「但是,之後就沒必要了,因為林遠楓出現了。」


    「『再回來的幸福』,鈴蘭的花語。對她而言,失而復得的幸福隻有林遠楓能給她。」方荷芝垂下眼簾,目光晃顫,手指深深掐進掌心。「她不管做什麽事,都會全身心地投入,這次也是一樣。為了和林遠楓在一起,她願意主動放棄歌手生涯,把今後的人生,全部交到他手上。」


    賀秋渡問:「是因為杳杳爺爺的關係嗎?」


    「不全是。」方荷芝道,「雖然林老爺子介意她的家庭出身,也不喜歡她當歌手拋頭露麵,但當時林遠楓鐵了心要和她在一起,不惜和家裏斷絕一切聯繫。所以,放棄拚命努力才得以實現的理想,選擇徹底回歸家庭,完全是她自己的選擇。」


    「如果是因為外力阻撓,我還能幫她,但她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又有什麽立場阻止她呢?我是把她捆起來綁起來,還是把林遠楓幹掉讓她永遠死了這條心?」


    「我什麽都做不到,什麽都不能做,這才是讓最我痛心無奈的地方。」


    「他們的婚禮是在法國舉行的,那天正好是五月一日的鈴蘭節,那兒有互贈鈴蘭的傳統,祈禱幸福永駐。她希望我能作為她最好的朋友和家人出席,結果被我斷然拒絕了。事實上,就在她告訴我她決定放棄事業的那一天,我單方麵和她大吵了一架,沖她發了好大的火氣。我罵她蠢,罵她傻,罵她把一個滿腦子隻知談情說愛的男人看得比天大。我說,你別忘了你的理想也有我一份,如今你不光背叛了自己,還背叛了我,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了。」


    「後來,她經常有來找我,想和我道歉,想跟我和解,但我卻再也沒有理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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