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往前走一邊自顧自的說道:「全家人的重心都放在我身上, 爸媽、爺爺奶奶, 就算是去外婆家也一樣,我是被重視的那一個,我什麽都不用幹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而你跟她都和我恰恰相反, 但你們又不一樣,爸媽他們對我越好,她就越恨我,越討厭我……」


    唐霜序聽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她」指的是已經回到了沈家的那位。


    「我們從來沒有和睦相處過的一天。」唐浩道:「每次我們動手,爸媽都罵她,告訴她我是她親弟弟,不是她的仇人,其實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麽別人家的姐弟都能那樣平和相處,偏偏我們就不可以。」


    「我知道是因為爸媽他們重男輕女。」唐浩道, 他很直白的說出了這四個字,顯然是心裏早就明白這一點。


    他道:「我改變不了他們的念頭,但我……」


    他嗓音一滯,突然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唐霜序卻隱約明白他的意思,她問道:「你們有好好說過話嗎?」


    回到沈家的那位。


    「有啊。」唐浩道,似乎短促的笑了一下,他道:「你知道嗎?爸媽房間裏有一個櫃子,櫃子上了鎖的,一共有兩把鑰匙,一把在媽那裏,一把在我這裏,從我有記憶開始,裏麵就會放滿了零食和零花錢,我隻要想,隨時都能用鑰匙打開櫃門從裏麵拿東西。」


    「剛拿到鑰匙的第二天我就把鑰匙給了她,還讓她瞞著爸媽,但她轉頭就拿著鑰匙去跟爸媽對峙,吵了起來……」


    結果毫無意外,鑰匙被收走,沒多久又重新回到他手裏,而她挨了一頓揍,餓了兩頓。


    唐浩的聲音裏有煩躁也有迷惑不解,他不明白明知道爸媽那邊根本改變不了,為什麽她還要一次次去爭執,而爭執的結果從無例外。


    「我有的我都會偷偷給她,分她一半,或者全部都給她……」


    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麽,連她對他的態度都無法改變。


    小一點的時候他打不過她,隻能挨揍,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她了,再長大點就明白了。


    「因為我的存在所以讓她的處境很不好,因為我是被偏愛的那一個,所以我們註定隻能是仇人。」唐浩道。


    明白這一點之後,他也開始還手。


    唐霜序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她看著走在前麵的唐浩,動了動唇,本想問他既然這樣為什麽還來關心她,但話到了嘴邊她又給咽了回去,輕聲道:「不是這樣的。」


    可能是因為她跟唐家父母之間也沒有多少的感情,雖然相處過的短短時間裏她確實也體會過唐家父母的重男輕女,心裏對父母的期待也被磨滅。


    但她還沒有到要連帶著把唐浩也記恨上的地步。


    「我不是她。」唐霜序斟酌著詞語緩聲道:「我沒有像她那樣經歷長久的這種對待,沒有感同身受,所以也說不出什麽來……」


    她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不會討厭你。」


    楊初月並不知道那天唐霜序姐弟倆離開後說了什麽,隻是從這一天開始,她倒是經常會見到唐浩了。


    也不單單是因為唐霜序,有時候唐浩是以楊燊朋友的身份來楊家玩的。


    兩個少年都是初中,心情愛好也差不多,玩到一起去倒是也並不讓人意外。


    年三十這一天,他們四個人去了一趟孤兒院,又去其他地方逛了逛,一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各回各家。


    分開之前楊初月朝唐霜序問道:「去我家吧?」


    她知道唐霜序肯定不會回唐家,但是年三十這樣的晚上,本來是應該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團圓飯的時候,唐霜序卻要一個人在香山小區裏,或許連外賣都叫不到,隻能自己煮點速食品吃。


    光是今天她們出門玩的時候,很多店子都沒有開門,連想要打包一些吃的都不容易。


    「你們快回去吧。」唐霜序卻笑了笑,推著她往公交站走。


    上了公交車之後楊初月回頭看她,看見她在站牌旁邊站著,見楊初月回頭,還朝她揮了揮手:「過幾天再見了。」


    接下來幾天楊初月肯定要出門去拜年,唐霜序也已經做好了接下來幾天見不到麵的準備。


    楊初月卻不這麽想。


    家裏楊媽媽已經在準備年夜飯了,楊爸爸一看見他們回來,立刻招呼起楊燊去貼對聯,楊初月拉著楊小二在旁邊看著,但總有點心不在焉,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手機。


    為了不讓自己再多想,楊初月進了廚房給楊媽媽幫忙。


    「霜序怎麽沒過來?」楊媽媽注意到她進來,還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問道。


    楊初月搖頭,「她不來。」


    她知道唐霜序在顧慮什麽,即便楊家長輩對於唐霜序已經很熟悉了,但這樣闔家團圓的日子,唐霜序肯定還是覺得自己一個外人不好參與進去。


    「媽,我晚點要出門。」楊初月朝楊媽媽道。


    楊媽媽正在包餃子,楊家的傳統了,在初一早上吃餃子,她聽見楊初月的話,抬頭瞥了一眼,問道:「大晚上的出門幹什麽?」


    「去看電影啊。」楊初月嘿嘿笑了笑,道:「三火一起去,還有阿序呢,再不行我把小舅舅也叫上,這部電影我等好久了,零點首映……」


    「你跟你小舅舅說好了?」楊媽媽問道,「沒說好就算了,這年三十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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