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楊初月把兩碗麵條撒上蔥花端去客廳的時候,唐霜序還在吹頭髮,她擦了擦手往浴室那邊走,站在浴室門邊就看見唐霜序背對著她,微微彎著腰身,臉側著,一隻手不停的將頭髮抓散或者撥弄著。


    浴室上方開著浴霸,暖黃的光線落下來,落在唐霜序的頸側,線條十分好看。


    楊初月目光飄忽了一下。


    「麵已經好了,吹好了就趕緊出來吃麵。」趁著唐霜序關掉吹風機梳頭髮的時候,楊初月出聲提醒道。


    唐霜序應了一聲。


    楊初月做的分量完全夠一個人吃的,但唐霜序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她怕唐霜序吃多了等一下睡不著,而她自己也不怎麽喜歡吃麵條,所以一人份的兩個人分就剛剛好。


    吃麵的時候兩人都很安靜,唐霜序依舊比她先吃完。


    楊初月還在小口吃著的時候,她已經抽了至今擦了嘴,視線落了過來,突然出聲道:「我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不少吧?」


    「什麽?」楊初月微怔,下意識抬頭朝她看了過去,嘴裏還叼著一根麵條。


    唐霜序看著她的樣子就笑了一下,道:「我是指我從小就被抱錯的事情。」


    「啊……這個我是知道。」楊初月把麵條咬斷了,點了點頭。


    她隱約察覺到唐霜序要說什麽,心裏微微有點緊張,還有一點摸不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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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其實在被告知我不應該姓沈之前, 我就覺得自己和那個家格格不入。」唐霜序輕聲道,「後來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隻有一種……」


    她頓了一下, 像是在思考要怎麽說。


    楊初月安靜的看著她, 等著她繼續開口。


    就算不繼續說下去也沒關係,哪怕現在唐霜序突然說一句該睡覺了,她也不會追問的。


    雖然她真的也想知道那時候阿序遭遇了什麽。


    真的像她記憶中書裏描寫的那樣狼狽離場嗎?


    「就……覺得果然如此吧。」唐霜序沒有放棄, 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她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 道:「還有一種輕鬆的感覺,我甚至在想,以前沈家人總是罵我不像個沈家人的時候,肯定也沒有想到我真的不是沈家人, 這還挺搞笑的。」


    搞笑嗎?


    楊初月不覺得, 她看著唐霜序微微泛紅的眼眶,隻覺得心疼。


    可她真的很不擅長安慰人,喉嚨口也堵著,著急, 最後幹巴巴的說了一句:「沈家不是個好地方,你能離開那裏是一件好事。」


    「可能吧。」唐霜序應道,將楊初月這句話當成了簡單的安慰。


    畢竟在她看來楊初月又沒有去過沈家,怎麽會知道沈家是不是個好地方。


    唐霜序繼續道:「我離開沈家的時候把這些年因為沈家小姐這個身份收到的東西全部留了下來,但我知道,我因為這個身份得到的東西遠不止那些,所以我找沈家人問過了,養我這麽多年我欠了沈家多少。」


    欠了多少她都會還。


    楊初月從她這些話裏聽出來這層意思,麵也不吃了,握緊了手裏的筷子, 緊張的問道:「他們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呢,直接給我算了一筆帳,說隻要我把這筆帳還了,我跟沈家之間的帳也就兩清了。」唐霜序漫不經心的道,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語氣還是淡淡的,「總有一天我會還清的。」


    楊初月愣愣的看著她,心裏難受的不得了,她無法去想像原來這種帳也能用錢算得清的。


    但這是沈家人提出來的,她隻為唐霜序感到難過,說不清的難過。


    明明沈家人養大了唐霜序,可唐家也養大了沈家那位小姐,這話楊初月也隻是在心裏一晃而過,並沒有說出來,她很清楚唐霜序現在不是沈家人,但唐家對唐霜序來說也不是家。


    唐霜序把這些分的很清楚,這也代表著她在哪裏都沒有歸屬感。


    「你哭什麽?」唐霜序的聲音又響起來。


    楊初月從思緒裏回過神,抬頭看過去,「啊?」


    她反應過來剛剛唐霜序說了什麽,連忙伸手摸了摸臉。


    好傢夥,她真哭了。


    「唉,今天晚上這碗麵沒有把我的廚藝發揮出萬分之一,吃著不夠味兒啊,我就覺得太難受了。」楊初月抽了張紙巾擦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唐霜序也不知道信沒信,笑了一聲,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伸手把她麵前的麵碗也給拿走了。


    「哎?我還沒吃完呢!」楊初月依依不捨的看著那碗麵,至少還有兩口!


    「冷了。」唐霜序毫不留情的端著麵碗走進廚房裏,「玄關那個櫃子裏有零食,你自己去找。」


    楊初月跟著站起來,沒有急著去玄關那邊找零食,而是跟在了她的身後,嘴裏碎碎念:「哎,要洗碗嗎?我來吧,你快去睡覺,不然明天上課打瞌睡怎麽辦?好晚了……」


    唐霜序沒有搭理她,在走近廚房時腳後跟抵著廚房的推拉門,直接把門給關上了。


    半透明的玻璃門,楊初月趴在門上往裏看,「不讓就不讓,你關門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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