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岐瞪大眼睛看著雲殊華:「滿嘴胡言亂語,你該不會是被他騙了才把他帶回來的吧?忘了當初我們在磬蒼山上的事了嗎?!」


    「朝岐,你先別衝動,」雲殊華上前將他拉開,「他確實可以幫我們找到師熗。」


    「哦?」朝岐冷笑,「那我倒要聽聽他有什麽見地。」


    話音未落,他長劍一揮搭在靈紹逸的肩膀上,抬起下巴倨傲道:「說吧,你能有什麽辦法。」


    靈紹逸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眸光掃過赫樊,又看向江澍晚。


    兩人的視線交匯,雙方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雲殊華察言觀色,見到兩人如此互動,心中覺得有些奇怪。


    上元節那夜是靈氏姐弟把江澍晚劫走的,怎麽看著這兩人的樣子分明不像是有仇,倒像關係不錯的樣子。


    還不待他繼續深想,便聽見靈紹逸開口道:「恐怕你們還不知道吧,眼下那北域的域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師熗,他早已被掉包了!如今站在你們麵前的,是清虛門的門主,名喚衛惝。」


    「若我猜得不錯,真正的師熗早就受他誘惑叛了五域,不是被軟禁就是被殺害了,衛惝頂著他的皮隱姓埋名多年,一直在暗中破壞你們仙盟的計劃!」


    「你,你胡說!」


    赫樊雙目通紅,憤慨道:「師尊將我一手帶大,他是真是假我豈會不知?分明是你一麵之詞,信不得的!」


    「你敢說我信不得?」靈紹逸撇撇嘴,一副不樂意的樣子,「衛惝此人最是貪戀美色,我就不信這些年來他過的是苦行僧的日子、且不曾染指過少男少女。你仔細想想,他是否在山上養過什麽禁臠!」


    「自然是沒有,」赫樊攥緊衣袖,「起碼我從未見過。」


    「見沒見過你自己心裏有數,另外,人.皮.麵.具不能長時間佩戴,他若不是一月一閉關,我的脖子今日便任你亂割,怎麽樣?」


    赫樊臉色變得煞白,竟沒有出聲反駁。


    見他這副反應,幾人都知道靈紹逸這是說中了,麵色露出些驚訝來。


    雲殊華鄭重道:「赫樊兄,你不必再質疑,那天我同師熗在通天浮塔對峙之時,他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若不是師尊及時趕到,恐怕我無法順利脫身。」


    「師熗確實還有另一層身份,他正是清虛門的門主衛惝。」


    赫樊指尖顫抖,喉嚨上下滾了滾,後撤幾步,頹喪地敗下陣來,變得無話可說。


    廂房內一片寂靜,江澍晚忽然悠悠開口,目不轉睛地盯著雲殊華:「如你所言,那狗賊的真實麵目就是衛惝,你是否見過衛惝的真實麵目,僅憑他幾句話便將他打成清虛門人氏?未免偏頗了些吧……殊華。」


    不等對麵的少年回話,他屈起指節瞧了瞧平滑的檀木桌麵,一下一下地,瞧上去分外的冷靜:「若是這消息屬實,那我們的尋人路便徹底斷了。」


    「沒人見到過衛惝真正的樣子,他對於我們幾人來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我們又怎能在這偌大的騎春苑內準確地找到他?」


    話說得越多,眾人的心就越沉,朝岐收回長劍,陷入思索之中。


    雲殊華抬眸,正巧撞見江澍晚在含笑望著他,心頭一陣火氣,麵上倒還是對他皮笑肉不笑地回敬回去。


    裝什麽裝,說不準他就知道衛惝的消息,竟還好意思在這裏潑大家的冷水。


    「你們也別愁眉苦臉的呀,」靈紹逸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們不知道衛惝長什麽樣沒關係,我知道。」


    一語驚起千層浪,朝岐猛地抬起頭,驚詫道:「你說什麽?你見過衛惝?!」


    「自然,君無戲言,」靈紹逸哼了一聲,「我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我忘了誰都不能忘了他。」


    「隻要你們助我殺了衛惝,今天這個忙,我就幫定了。」


    殺,殺了衛惝?


    朝岐目瞪口呆道:「瞧著你是魔修,衛惝是清虛門門主,自然也是魔修。你們……狗咬狗?」


    雲殊華聽得額上青筋暴起。


    「這位……這位公子,」赫樊不解道,「想必你功力也不低,為何要讓我們幾個入門弟子去殺他?這不合常理。」


    「自然是因為衛惝修為高強,我一人抵擋不了,可你們不一樣,」靈紹逸正色道,「若是景梵與沈棠離出手,那狗賊絕無翻身的可能。」


    「等等。」江澍晚開口打斷。


    「到目前為止,我們依然不知道你所言是否屬實,你為何想要將他殺死,倒是與我們說說原因啊。」


    「就是,我可不想成為你借刀殺人的工具,至於仙尊與仙宗……就更不能了。」朝岐附和。


    靈紹逸冷冷睨了眼江澍晚的臉,低聲說:「好,既然如此,我便長話短說。」


    「當年衛惝逃入懸泠山,殘忍殺害了我的姐夫,又屠了懸泠山腳下整整一座城,我的甥女被他下了毒,成了一個隻有呼吸的藥人……滅族之仇不共戴天,是以他一定要死。」


    說到這裏,他偏過頭定睛看著雲殊華,眼眸中露出濃濃的癲狂:「你去了朔望幻境,想必也知道那座城有多美了吧,裏麵那些族人殘存的惡念……全部都是失去生命的不甘與憤懣!他們曾經勤勞平安地活著,僅僅是因為接受一個逃亡者,便要為此付出生命,這是何其不公!」


    雲殊華微訝。「朔、望?」江澍晚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為何我並未在朔望之中見到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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