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現在很奇怪,不明白為什麽我會傷了你,是嗎?」


    他將那方漂亮精緻的星盤放在少年麵前,指尖一道紅光流轉,那星盤上的七道指針轉動著朝向景梵的心間。


    「你看,這是神的旨意,它在指引著我,天音石降下的那道法華碑刻,就在你身上。」


    景梵耳膜響起撕裂靈識的耳鳴聲,他緩慢地搖∫⊥罰好像想表達些什麽。


    法華碑刻,近些日子街上的人一直在討論這個東西,可是這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星盤的指引絕不會出錯,畢竟……」男人輕蔑地笑⌒Γ冷聲道,「我也很驚詫,天道竟然會降臨在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子身上。」


    「至於那法華碑刻究竟是什麽,你無需知道,待我將你體中的碑刻取出,你的價值也就到頭 !


    這句話景梵聽懂。他應當是盛放那重要碑刻的容器。


    還不待他思忖清楚,男人修長的手繞著他的後背,將那把匕首狠狠抽出,隨後在他皮包骨頭樣的胸腔處劃開一道長長的血口。


    「啊——」


    景梵的喉管發出痛苦嘶啞的聲響,胸前似有一團淬』鸕睦猶,在皮肉之處燒燙開來。


    許是那東西極難取出,男人攥著匕首,在他胸上劃∫壞隊忠壞叮先前景梵還能清醒地數著,到最後已經不清楚自己的胸口被割成∈裁囪子。


    景梵大滴大滴流著冷汗,雙臂抽搐著,想奮力遠離眼前這個危險的男人。


    「還沒結束。」


    男人冷冷揪住他,捏出一道火紅的法光,注入景梵的傷口處。


    僅僅那一瞬間,景梵仿佛渾身上下的生機都被他抽幹∫話悖意識消散,體力流逝,連淚水都流不出來。


    他眼睜睜地看著一片泛著銀光的碎片破開胸膛而出,飛入男人的掌心之中。


    原來那個東西,就是眾人一直在尋找的法華碑刻嗎……為何命運弄人,偏偏要降在他的身上呢。


    景梵百思不得其解,隻見那道凝著法光的碑刻被取走之後,自己的身體便如微渺淡弱的螢火,將熄不熄。寒冷,飢餓,疼痛,虛弱,一時湧∩俠矗令他不能再動用半分氣力。


    原來自己的生命一直以來都由那塊碎片吊著,怪不得,怪不得。


    景梵咳出兩口血,心中忽地釋然了。他本來就應當早早死去的,一個錯誤降生在塵世中的粟粒,也應該錯誤地被人抹去。


    男人隨手將匕首扔在地上,快意道:「你倒是個命硬的,到現在竟仍不死,念在我得償所願的份上,便留你一條賤命。」


    「也是我想左。你這樣的塵泥,不配頂替我阿兄坐上東域域主的位置。」


    「還說什麽挽救天下蒼生的救世主,真是可笑,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何德何能攻克我們清虛門?」


    語畢,男人拍拍手上的血水,快步離開破敗的廟宇,揚長而去。


    茫茫雪地隻剩奄奄一息的景梵一人。


    天上又落雪了,瓣瓣分明,輕飄飄的,帶著涼意落下。鮮血蜿蜒著在冰層中開出一條道路,直直延伸向外。


    景梵模糊的視線順著血跡看去,忽然就很想去看看城郊的河岸。


    這個想法頗奇怪,隻因自他有意識起,從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欲.望,不論是吃那些任人丟棄的殘羹冷炙,抑或是去飲涼冷的滄浪水,他都不曾像現下這般。


    其實城郊的河岸也沒有什麽可看的,無非是柳枝盈雪,薄冰覆河,隻有些蕭索的景象。


    不過這座舊廟與城河頗近,就是在死前爬出去,遠遠的看一眼也好。


    這樣想著,景梵使出全身力氣,五指探入軟雪之中,牢牢抓住未生新根的枯草,拖著身軀向外一點點挪。


    鑽心的疼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毫不在乎,緩慢移動著,誓要看到死前最後希冀的一處景。


    寒風呼嘯,將地上的落雪復又吹入空中,天更冷了。


    景梵伏著廟門,重重自門檻處滾落出去,後腦撞擊在一塊碎裂凸起的青石板上,五髒六腑也像受≌鴰鰨再不能運作。


    呼吸漸弱,他打消」劬暗哪鍆貳


    罷了,就這樣死掉,也挺好的。


    此生無父無母,無友無師,死後萬事成空,泉泥銷骨。


    妙極。


    他仿若一隻受傷垂死的小動物,仔細感受著生命的流失,雙目自前方收回,半闔著。


    朦朧之間,河岸邊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向他這裏奔過來。


    ……會是那個去而復返的劊子手嗎?


    景梵模糊地想著,眼前忽然飄過一襲帶著暖香的白裳,有一年輕男子在他麵前俯下.身子,將他小心翼翼抱起來,放在自己的懷裏,動作輕柔至極,像是怕驚擾了他,又像是在對待心中至愛的珍寶。


    這個人的懷抱像雪一樣冰冷,但落在他額上的淚,一滴滴地,帶著灼人的溫度。


    這是景梵除了東升西落的日光之外,平生唯一一次體驗到的溫暖感覺。


    可是他並不認識這個人,準確地說,在這個世上,他不認識任何人。


    景梵用力地睜開雙眸,想看清頭頂上方的人,入目是那人漂亮流暢的下頜線,以及飽滿好看的緋色唇瓣。


    「對不起,我來晚 !


    聲音裏雖帶著一絲哭腔,但不難聽出,是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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