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波如同古潭,深處激烈攪動著, 執著地望著她重複喃喃道:「藏貞, 你該同我一樣的……」


    藏貞思緒混亂, 明明雨聲陣陣,卻隻能聽到曜淵急促的呼吸,明明萬物遼闊,一時卻隻看得清曜淵。


    他沒有等來她的回應, 眼中帶上委屈的厲色,手上更加用力扣住藏貞後脖頸,試圖將她拉近些,急促而低沉道:「說!說你與我一樣!」


    成年男人的逼問裏,埋著幾分少年的急切,像是曜淵帝君,也像是浮雲華口中那個小曜淵。


    藏貞還在呆呆看著他,心中飛轉。


    榣梧桐林中靠近時的不自在,聽到洪羅講起他時的存心留意……是從何時開始的?也許是在銜尾鏡林陣中,也許是當她知道他塑了一魄?


    那些自以為理所當然的片段,此刻卻在叩問心扉。


    思量裏,她還是沒說話。


    看著藏貞空洞的眼神,曜淵長睫抖了抖,手中一鬆。


    他撤回手臂,額角青筋畢現,麵色浮現詭異的偏執。


    沒關係,她總歸要抽魄,她必須留下!


    隻是此刻不想麵對她。


    曜淵按住泛紅的眼睛轉過身去。


    衣角微微浮動,他前襟忽然一緊——


    藏貞伸出一隻手,緊緊擒拿住他的領口,揉成一團攥在手中,將他拉了回來。


    曜淵倉促抬眼看向藏貞,長發即便濕潤,也因藏貞猛然間的拉力而搖擺。


    她眼睛帶著溫柔與堅定,淺淺笑著:「我也對你有好感。」


    藏貞在原本的世界也沒有談過戀愛,但她想,這種從心底緩緩漫出來的歡喜大概就算好感了。


    曜淵的話,也是說對她有好感吧。


    他好似沒聽懂,這一刻像是沁了水的玉像,失去表情。


    藏貞看著他呆愣的樣子,皺皺眉,以為是自己的擒拿手威力迅猛,殺得他措手不及。


    才欲放手,腰間一緊,曜淵寬大的掌心撫上,燙意幾乎要將雨水都蒸騰到她的骨縫裏。


    他一手將她帶進懷裏,另一手握上藏貞纖細的脖頸,如同托著嬰孩一樣令她抬起臉。


    滂沱大雨模糊景色,也模糊知覺。


    珊瑚樹冠圍成的雨簾外是模糊的光暈,而其內,隻有紅白二色。


    藏貞才揚起臉,臉頰就頂上曜淵微涼的鼻尖,唇上卻是一熱。


    曜淵俯下臉,緊緊貼上她的唇瓣。


    比起冷艷的眉眼,她的唇本就晶潤些,看著有些孩子氣,觸起來也軟得一塌糊塗。


    眼前是曜淵緊閉的顫抖的眼睫,一下一下掃在心頭。


    藏貞隻僵了一瞬,也閉上眼,眉間業火溫順地搖曳。


    她雖然沒有經驗,但畢竟是成年人,對這些並不抗拒,甚至還有點好奇。


    至於陣眼奧秘,或是九霄長天的仙魔大宴,似乎都不用放在心上。


    總歸辦法比困難多,而此刻,卻如此易逝。


    對麵,曜淵沒有其他動作,隻是緊緊壓著她。


    藏貞憋得嘴麻,念及曜淵或許也沒有經驗,最終沒忍心移開臉。


    一息後,曜淵呼吸有些粗重,他抬起些許,鼻尖互相抵著,抬眼看向藏貞,如夢囈般道:「再說一次吧。」


    他眼尾更紅,眼眸若濃墨灌成的海。


    藏貞見他如此心生憐愛,耐心道:「曜淵,我也對你有好感唔……」


    話尾被急促地堵住,鋪天蓋地的檀木香撞進來。


    她頭不自覺後仰,脖子後麵曜淵的手緩緩展開,輾轉抵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固定在唇齒之間,引得她輕輕戰慄。


    曜淵微涼的唇不輕不重地吮吸著她的唇瓣,又克製地細細描摹她的唇線。


    嘴上若即若離,手下卻越發緊,攬著她的腰幾乎要將她揉進身體。


    藏貞兩隻手不自覺牽住他的衣襟,整個人不知該如何應對,仿佛全身上下隻有跟他貼在一起的地方才是存在的。


    曜淵明顯不滿足於此,他離開一點,又湊上來啄咬藏貞的下唇。


    她忍不住張開檀口發出一聲嚶嚀。


    隻這短暫時機,曜淵便長驅直入,徑直糾纏上來,逡巡挑逗著。


    藏貞被動地仰著頭,他舌尖掠過一處,她便顫抖一下。


    外麵暴雨瓢潑,此處似有雲霧蒸騰。


    雨簾內外是不同的水聲。


    漸漸涎液自嘴角流出,藏貞成了曜淵臂彎裏一團綿綿的火。


    忽而,她腰間一鬆,接著一隻手腕被曜淵握住——


    腕間一涼,傳來沉甸甸的觸感。


    藏貞回過神來,扭動著側開臉,兩人間拉出銀絲。


    她抬腕垂眸,眼中霧氣漸漸散去。


    看向曜淵,他眼色迷離鋪滿碎星,唇畔潤著水色。


    藏貞喘息也有些不勻,水盈盈的眼中似嗔似怒,唇瓣也因廝磨而漲出紅暈。


    她將掛著白色玉鐲的手抬到他眼前,聲音又軟又涼道:「摘了。」


    展意玉,藏貞一眼便認出來了。


    曜淵幽深的眼色還停在她唇角,心猿意馬。


    感受到他的目光,藏貞心裏遲鈍地泛起酥麻的羞意,色厲內荏地又將玉鐲晃了晃,眉間業火也立起來:「摘了。你信不過我?」


    如今的確可算得上互生好感,她也無意算計曜淵,隻是還沒準備好將自己完全袒露在他麵前。


    他們太像了,同樣是非凡出身天賦異稟,也同樣形影相弔孤軍奮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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