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放著的是吃剩下的吃肉店裏的食物。


    油炸食品放在一邊,但是顯然燉的肉湯跟滷味被吃得差不多了,看起來特別悽慘。


    尤其是滷味。


    豬舌頭被切割開來,就留下一點點老人不愛吃的囊囊膪,其他的都被吃幹淨了,還有豬蹄……外麵那層皮被巧妙地剃了下來,還有中間的一根明筋也被摘下來放到另一個盤子裏,而其餘的骨頭則安安靜靜地跟囊囊膪並列擺放,看起來是徹底失寵了。


    心疼。


    戒吃搖頭嘆氣,準備問問施正清要不要吃點油炸的東西,就端著蛋糕轉身往客廳裏走,然後,他就聽到施老爺子那底氣十足的聲音:「說,那家點裏是不是夫妻看著都特別麵善,他們家姑娘也是特別會嘮嗑?」


    施正清說:「不知道啊!我跟他們也不熟,就是今天頭一次去小吃街才發現這麽兩個店還是連鎖的,以前一直沒發現。」


    老爺子說:「以前是那個小破車,後來變成了小門臉,再後來門臉就越來越往上,變成了三層的門麵,但外麵一直黑黢黢的。」說著,老爺子露出了懷念的表情,「你當年上學,在國外,離家遠,我也是無聊,無意中就找到那家店,他們家的姑娘不錯,從來不知道煩的,很會嘮嗑。」


    施正清點頭:「好,我給她簽個好合同,讓她多拿點兒錢,再盤個門臉。」


    老爺子非常滿意,又喊來了張姐,讓她幫忙把沒吃完的東西熱一熱,包括那些油炸的小零嘴兒。


    張姐答應著,叫了做飯的師傅去了廚房。


    戒吃也端著蛋糕走了出來。


    老爺子一看就樂了:「瞧著吧,現在的小孩子就是喜歡吃這些東西,甜的,好吃!我小時候也是可愛吃了,看見鄰居家要是熬了麥芽糖,我就蹲著不走了。」


    戒吃一聽麥芽糖,也跟著咧嘴:「鄉下可不能總是熬麥芽糖呢。」


    老爺子點頭:「可不是,也就過年時候能熬那麽一小鍋,小孩子也隻能沾沾手指舔舔,還要用來過年哩!」


    一老一小,倒是有著很奇妙的話題,施正清根本就插不進嘴去,


    這邊聊著,那邊吃的也熱好了。


    施老先生對食物的熱愛也是出於真心,這一點他與戒吃無異,但是戒吃能吃,他是想吃但沒有這個能力吃了,所以他隻吃那些滷的幹豆腐、口蘑之類的,肉類也隻是吃點兒點兒不帶皮的滷水鴨。


    鴨子這玩意兒吃起來又沒有大牲口的味兒,做好了也不硬,還不長肉,真是夜半美食之首選!老爺子先撕一片鴨胸,敬胃口很好的自己。


    「所以嘛,能吃是福哦。」張姐一旁吐槽,「現在看電視裏那些小妖精喲,一個個的說吃吃吃,結果咬一口做做樣子就吐出來,浪費糧食的很呢!」說著,她又很不贊同地指著電視裏晃來晃去的女演員,「少爺,也不是我說,你不是說演員演戲的時候不分冬天夏天,還會顛倒季節的嗎?那女孩子不就更該好好保養?她們這樣大冷的天的穿的一點不保暖,還露著胳膊露著腿露著脖子露著背露著肚子露著腰露著胸脯露著胃的,是擔心自己命長嗎?」


    雖然施正清很想請張姐去做個相聲演員培訓,但他還是隻能賠笑——張姐照顧他爺爺照顧得非常之好,他沒有理由因為這個跟她爭執,更何況她說得也頗有幾分道理。


    然而,張姐的話引發了戒吃的共鳴,小和尚也直點頭:「對對對!還有這褲子!」他站起來,扯了扯自己的褲腰,「太短了,腰這裏太往下了,我都覺得褲子隨時會掉就算了,還漏風!」


    他的話,使得房子裏除了施正清的所有人都心有戚戚焉,大家全部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贊同。


    施老爺子一拍腦門:「有辦法!你這穿得不舒服不是嗎?」


    戒吃點頭:「嗯!」


    老爺子站起來:「走,跟爺爺上樓,爺爺給你找一條好褲子穿!把它穿在褲子裏麵,你就再也不覺得漏風啦!」


    張姐更是高興:「對!這幾年老爺您給少爺準備的秋褲都那麽多,他也不穿,這回就讓小戒吃穿,他穿肯定合適!」


    老爺子也非常高興:「必須合適啊!秋褲就是褲腰得高,他倆就算是差那麽點兒也沒事兒,褲腳掖襪子裏,褲腰提高,這一穿上,暖和還保健,可比什麽麽蛾子的低腰褲好多了!」


    老人的想法總是出奇的一致,讓人心痛得無以復加。


    施正清眼睜睜地看著戒吃跟著他爺爺上了樓……他不知道該怎麽勸說戒吃不要入秋褲坑……秋褲真的不時尚……他真的不能接受啊!


    然而,張姐一臉興奮地看著他:「少爺,你要不要也去試試?老爺買的秋褲真的很合適呢!每一條都特別的……特別的……對,特別的時尚!」她兩手一拍,展現出了一個時尚人應有的素質。


    施正清生無可戀,化悲憤為食慾,又把桌子上的炸魷魚也給消滅了。


    等他想要拿起第二條炸魷魚的時候,就見戒吃蹦蹦噠噠的,臉上掛著充滿了幸福感的笑容就跑了過來——他不僅穿了秋褲,他還穿了秋衣,而且還是米老鼠花樣的!


    戒吃根本沒有感受到施正清的絕望,他高興地跳到他麵前,說:「施大哥,看,我這一身多好看!」


    施正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如果他說不好看……戒吃要是失落了怎麽辦?他倒是不覺得戒吃會不高興,但否認戒吃這事兒,他可絕對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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