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從小要好的女孩子,長大後因為境遇的不同,逐漸走上不同的路。一個女子從小被一位道姑收為徒弟,跟著師父遊曆四方。另一個女子按部就班地在村裏生活,長大後被家人嫁給獵戶。


    因為長得漂亮,所以獵戶出了二十兩銀子的高價才娶到她。剛嫁人時她有些小委屈,但是漸漸的也接受了現實。丈夫雖然是個莽夫,和她心中期盼的翩翩公子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對她很不錯,盡量地溫柔體貼,家裏的錢也交給她保管。所以她也是想要和丈夫好好地過日子的。


    誰知道嫁人後不到三個月,家人便開始時不時逼著她找獵戶要銀錢,供養家中的父母兄弟。她不願意,便會被家裏人責罵不孝順父母,不友愛兄弟,冷眼相對,說她不顧念親情。她受不了這些話,便偷偷藏了一點私房錢,送回了娘家。


    一開始沒事,兩三次之後卻被丈夫發現。那是丈夫第一次對她動手,卻不是最後一次。即使她後麵再不敢往娘家送錢了,丈夫還是一不順心就會打她。有時候甚至她根本什麽都沒做,也會被打。但是丈夫打她很有技巧,盡往那些不方便露出來的地方打,而且隻覺得痛,卻沒有造成實際嚴重的傷,讓她苦不堪言。


    除了身體上的痛,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她想不明白丈夫為什麽會這樣對她,難道之前的溫柔體貼都是假的嗎?即使自己做錯過事情,但也受到了懲罰,為什麽丈夫始終不肯原諒她?她心中痛苦萬分,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她一個弱女子,還是一個貌美的年輕女子。獨自離家,不說如何生存,就是自己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證。萬一被人拐了賣去那醃臢地方,境遇隻會比現在更慘。


    至於娘家,那早已不是自己的家,若真的跑回去,也隻會被押著送回獵戶家。更有甚者,被他們賣給別的人家。


    真是諷刺,左右思慮之後,留在獵戶家竟成了她最好的選擇。


    所以她隻能默默忍受著這一切,若是哪一天死了,或許還是她的解脫。


    另一邊,十幾年過去,那位被道姑帶走的小女孩長大了。師父去世後,她便悄悄回了家鄉。當初她是被父母賣給師父的,這麽多年過去,她對父母親人的記憶早已模糊,也沒什麽感情。這次回來,也隻是隱在暗處偷偷看了一眼而已。


    想起兒時的夥伴,她便四處打聽消息,找到了獵戶的家中,和獵戶的妻子相認。


    見到兒時的夥伴兩人都很欣喜,交談間,無意中讓小道姑發現了她身上隱秘處的傷痕。追問之下,才知道她原來嫁人之後受了這麽多的罪。


    姐妹同情她,所以給她想了一個辦法,想要幫她逃走。


    原本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不敢離開,隻能忍受痛苦。現在有了小姐妹的支持,她突然覺得,這世上沒什麽可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就算是死,也比現在的日子好。


    於是便有了錢大柱發現奸情的那一幕。那個所謂的奸夫,是小道姑穿上男人衣服假扮的。那天她們並不知道錢大柱會提前回來,隻是在家中演練,沒想到讓錢大柱撞了個正著。既然這樣,擇日不如撞日,幹脆就上演了一場私會奸夫的戲碼,並且故意威脅錢大柱,如果不放她走的話,富家少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就是希望錢大柱一怒之下,把她給休棄了。被休之後,小道姑再帶著她遠走高飛。


    沒想到錢大柱不僅沒有休妻,還氣勢洶洶地要去找奸夫算賬,讓她們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小道姑逃跑的時候表麵上是往村外逃,實際上一轉身溜進了山裏,所以錢大柱立刻去追也沒有追到人。


    小道姑在錢大柱離開後又從山上繞了回來。


    發現計劃落空後,小道姑想起剛才躲進山裏時看見的一具女屍,靈光一閃,想到了李代桃僵這個法子。


    兩人合力將那具屍體帶了回來,穿上吳氏的衣服,劃爛她的臉,放在屋子裏。做出吳氏已經死亡的假象。兩人再一起躲進山裏,找了個山洞暫避。


    小道姑雖然跟著師父四處遊曆多年,有一些功夫傍身,也比較有生存經驗。但畢竟年紀還小,缺了一些曆練。兩人在山中躲了多日,缺吃少喝的,小道姑為了保護她,還受了傷。


    沒辦法,她隻能趁著夜晚,偷偷返回這房子取一些糧食衣物。之前的腳印,也是因此留下的。


    聽完這個故事,顧瑤等人犯難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錢大柱確實沒殺人,是被冤枉的。但是家暴女人的男人都是人渣。如果要證明錢大柱的清白,那吳氏就需要出麵作證。這樣的話,她就又要落到錢大柱這個家暴男的手裏,說不定哪天就真的被打死了。而且有了這麽個前例,錢大柱再打吳氏,可能都不會有人再幫她。


    若是吳氏真被打死的話,她豈不是成了幫凶?


    而且現在還有幾個新的問題,比如說那具屍體不是吳氏,那她是誰?那具屍體又是被誰殺的?是不是也該為這個死者討一個公道?


    顧瑤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甚至不敢讓桃溪村其他人知道吳氏還活著,萬一村裏人把她交給縣衙證明錢大柱的清白呢?


    可是就這麽放她走了,以後再也找不到怎麽辦?


    糾結再三,顧瑤還是決定冒險一次,道:“我們這次可以放你走,讓你繼續躲在山裏。但是你要保證,在錢大柱的案子沒有了結之前不能離開,若是需要你作證的話,你得跟我們去公堂。”


    吳氏驚慌道:“不,我不去公堂。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不會再回去的,不……我不去……”


    顧瑤道:“你……你先別怕,我知道錢大柱不是個好人,我不會讓你回去繼續挨打的。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就算讓眾人知道你還活著,我也會幫你與他和離的。縣城的福聚樓你知道嗎,我在那裏也算說得上話。等你和離了,別的不敢保證,一個安身之所,一個養活自己的工作,還是可以提供的。你可以帶著那個小姐妹一起去。”


    “對了,你要是覺得福聚樓不合適的話,還有李氏布莊,我和李掌櫃還挺熟的,幫你在那裏給你謀個生計也可以。”


    吳氏驚喜地看向顧瑤,“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沒有哄騙於我?”


    吳氏去縣城較少,對福聚樓和李氏布莊的名聲沒怎麽聽過。但是就憑眼前女子這自信的模樣,她就覺得應該不是在糊弄自己。


    這時寶根也說話了。“這個姐姐的確是福聚樓的,來我們村裏買桃花酒的。”


    顧瑤繼續道:“我保證說話算話。”


    吳氏咬咬牙,自己如今既然已經被發現,也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了。


    “好,我相信你。之後要如何做,我都聽你的安排。”


    顧瑤又問道:“你先和我說說那具屍體是什麽情況。在哪裏發現,原本長什麽樣子,她穿的衣服在哪裏?有沒有帶什麽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吳氏回想之後都一一回答了。那女子身上也沒有帶什麽特別的東西,怕被發現,吳氏把那女子的衣物和隨身的東西都燒了。


    說完之後,顧瑤說道:“明日我再來一趟,給你送一些吃食和藥物。你下山容易被人發現,我上山去找你吧。”


    離開錢大柱的家之後,幾個孩子跟在顧瑤的身邊。


    虎子問道:“姐姐,接下來該怎麽辦?要不要告訴村長他們?”


    顧瑤道:“具體該怎麽辦我也沒有想好。先別告訴其他人吧。就算吳氏沒有死,那具屍體出現在錢大柱的屋子裏,別人也可以說是錢大柱把人擄到家中殺害的,所以不能充分證明錢大柱沒有殺人。我們接下來得查清死者的身份,還有死因。”


    寶根問道:“可是那個人的臉都劃花了,我們都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怎麽查呀?”


    顧瑤自信地一笑,“我有辦法,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虎子等人一臉迷茫,不知道顧瑤有什麽辦法。但是既然姐姐這麽說了,那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晚上回到家中,顧瑤拿出自己的炭筆和紙張開始畫畫。根據吳氏的描述,畫出一個大致的模樣,準備第二天去讓吳氏和小道姑看一看,再修改一下。


    楚青柳過來叫顧瑤吃飯,顧瑤頭也不回道:“你們先吃吧,我這裏有點急事!”


    因為顧瑤平時對她們和善,家裏沒有那麽多規矩,楚青柳也就恢複了一些活潑的性子。


    楚青柳便輕聲開口問道:“夫人,要不我幫您把飯菜端到房裏來吧!”


    “好,那就麻煩你了。”


    沒一會兒,楚青柳端著托盤過來,托盤上放著幾碟菜和一碗米飯。把菜飯放下時,楚青柳注意到顧瑤正在畫的人像圖。


    不由得驚訝地問道:“夫人這是在畫人像嗎?看著和一般的人像畫不太一樣呢!”


    顧瑤道:“這是一種新畫法,叫做素描。能把人畫得特別的立體逼真。”


    “夫人好厲害!這種畫法聞所未聞,是夫人自創的嗎?”


    “我可沒那麽厲害。這個是……是我以前在村裏的時候,一位隱士高人教我的。”


    “夫人這畫的是是何人啊?是夫人認識的人嗎?”


    楚青柳看了一眼書桌,桌子上還放了好幾張差不多的畫稿,大同小異。


    “不是。這個人我不認識,是我根據別人的描述畫的。”


    楚青柳聰明地猜到,“夫人畫這個,是為了找人嗎?”


    “嗯……這個說來話長,也算是為了找人吧。”


    “那不如讓哥哥幫夫人找吧,我哥哥可聰明了,肯定能幫到夫人的。”


    對呀,楚青楊!


    楚青楊既然在以後能成為那麽厲害的謀士,腦子肯定靈活好使。破案這事對自己來說困難重重,對楚青楊來說興許隻是小事一樁,手到擒來。


    “那這樣,一會兒等大家都吃過了,你悄悄把你哥哥帶過來,我有事要吩咐他,別讓其他人知道。”


    “帶來這裏嗎?可是這是夫人的房間……”


    顧瑤一拍腦袋,尷尬,總是忘記這些細節。


    “那就去景言的書房吧。那是新收拾出來的。”


    “是,夫人。”


    能幫到夫人,楚青柳也非常高興。而且能和夫人享有一個秘密,更是有受到重視的激動。


    書房。


    楚青楊聽見顧瑤有事吩咐他,自然不敢怠慢。在聽完顧瑤的講述之後,他有些遲疑地問道:“夫人是想幫那個錢大柱洗清殺人的罪名?”


    “也不是說要幫他洗清罪名。最開始我以為他真的是清白的,看著他這麽被冤枉卻什麽也不做,我過意不去。但是後來聽見吳氏說她經常被錢大柱打罵,我又覺得錢大柱好像並不是什麽好人,簡直死有餘辜。但是這其中畢竟有一個死者,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能找出真凶,還那個死者一個公道。”


    “夫人為何不把吳氏交給官府,讓官府來查呢?”


    “我擔心……”


    顧瑤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其實我是擔心,把吳氏交給官府之後,萬一查出來那個死者是被其他人殺的,錢大柱被無罪釋放,我卻沒法把吳氏救出那個火坑。雖然我在吳氏麵前信誓旦旦,但世上的事情誰也不敢保證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且即便真的能幫吳氏和離,也難保錢大柱偷偷摸摸地來找麻煩。若是一不留神讓吳氏出了意外,那我豈不是害死她了。更壞的結果是吳氏沒有死,又沒找到殺人真凶的話,說不定這個罪名要落到吳氏和她的姐妹身上了。所以最好還是不讓吳氏出現,就算屍體不是她,大家也隻能當她是失蹤了,或者被那個凶手帶去其他地方了。等日後風聲平息了,我再把她們送去外地,重新開始生活,也不白白讓她信任我一場。”


    “夫人心善,青楊一定會盡力幫助夫人的。”


    楚青楊知道,夫人一直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不然他們一家人如今也不能安安穩穩,整整齊齊地待在這裏了。夫人要做什麽,他都會盡力幫助夫人完成的。


    “好,那明天你和我一起去桃溪村,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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