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默契地退下,一個向東, 一個向西。


    應長榮要去找密匙。


    玄龍會同樣。


    離開時,他們都以為自己會再次相遇,在最終搶奪密匙的時刻。


    但是誰都無法預料到未來, 更不知道他們隻會在地獄中相遇。


    小林和織田帶著剩下的組員步履匆匆, 迷霧中,一個少年的身影若隱若現。


    「你們是東瀛的人。」


    他用的是陳述句。


    這個聲音……


    小林和織田看向身後隊員,他們也都搖了搖頭。沒有人記得, 沒有人知道。


    「你是誰?」


    看著越來越清晰的人影, 織田的眉頭先是皺起, 又緩緩放鬆。


    他的修為不高,大約也就九級吧。


    僅僅是肢體的細微接觸,情報已經傳達了過去。


    一個情報小組, 十人。織田和小林各帶了一個組過來,總共就是22人。其中一部分是新補充的隊員, 在剛剛的戰鬥中受了重傷。隻有少數幾個是老隊員, 經驗豐富。


    如果來人是d級, 或者說是華國的七級,那麽這會兒沒有一個人跑得了。就連小林和織田都在剛剛的戰鬥中被集火,受了不清的傷。


    但一個f級……


    那還有什麽可怕的?


    大家慢慢放下心來。


    宋濟旁觀了好一會兒,他聽到了應長榮的喊聲,也知道了這些人就是東瀛人。


    他們之中,說不定就有當初殺害他堂兄的兇手。


    這個念頭一旦升騰起來,就像是被埋藏了許久的火星被從滿滿一盆的碳灰中扒出,乍一看並不起眼,但隻要放上去一點可燃物,哪怕隻是吹口氣,來點風,頓時就能燒成熊熊火海,一路從宋濟心底燒到現實。


    可是他的異能,沒有什麽攻擊的方法。


    那他還能怎麽攻擊呢?


    他看著自己的白淨的手,昨天遇到那對異國男女說過的話,再次在耳畔響起。


    「你的自我約束型異能,進一步可以進化為自我懲罰型異能。隻要你能付出代價,什麽都可以實現。」


    代價。


    宋濟覺醒的是異能,家人也給他找來過相關修煉方法。


    異能不像是靈根那樣規規矩矩,隻是調動靈氣變化,而是已經破碎的靈根和心情的結合,有普通的力量異能,也有他這種發展古怪的自我約束型異能。異能的修煉,不需要秘籍功法,不需要心法內功,隻需要不斷地鑽研,打磨,隨著理解的深入,可以調動的力量增加,修為便也提高。


    他能付出的代價……


    宋濟摸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扒開袖子,在滿是傷痕的胳膊上比劃了一下,輕輕一劃。


    這是宋璿精心挑選後送給他的禮物,辛金打造,既有刀該有的削鐵如泥,也有辛屬性的溫潤如清。收到時,他都會懷疑堂姐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一片薄如蟬翼的肉從宋濟胳膊上滑落,他的創口仍然是血紅色的,卻好似已經蒙上一層水膜,沒有血液流出。


    「隻要我失去一片肉,就沒有人能逃過這個傷口。」他輕聲說道。


    宋濟的聲音並不大,站在他幾米外的小林和織田都隻勉強捕捉到他說的話。


    話音未落時,他們沒懂這人是在幹嘛。


    可是,從聲音完整落下開始,好似有什麽規則降臨在這個地方,所有人的胳膊上瞬間一涼,一片片薄如蟬翼的肉落在了地上,伴隨著一蓬揮灑的鮮血。


    他成功了。


    宋濟睜大眼睛,驚喜地看著這一幕。當他露出這個神態之時,依稀才有幾分過去作為被寵愛小少爺的幾分嬌憨,但在這個場合,看了隻讓人毛骨悚然。


    他毫不猶豫,又給自己劃了一刀,唇邊的笑越發濃鬱。


    【隻要我失去一塊肉,就沒有人能夠逃過這個創傷。】


    地麵上的血更多了。


    ……


    攔在另一邊的,是應有緣。


    應長榮看見自己兒子出現,心中隻像是落下了最後一隻靴子,長嘆一聲,「果然是你。」


    除了應有緣,再無他人能一路上誰都不驚動就進去的。


    後麵應有緣出現,應長榮也極力想說服自己,看到木村弘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還是失敗了。


    這個孩子,一直在恨他。


    「我勸過您很多次,為什麽還是要來呢?」


    一個,兩個,三個……


    眨眼間,一個個身影在應有緣背後出現。有樣貌秀美的女子,高大威嚴的男人,慈祥的女人……


    應長榮看見這些人,臉上閃過一絲怯懦,隨即很快又堅定起來,「你不懂,為了實現目標,這是必然的犧牲。」


    應有緣確實不懂。


    應有緣的異能,是可以模仿他人的身外化身,在他母親因為父親修煉的功法去世時覺醒的。


    應長榮不能有一個竟然連靈根都不完整的孩子,他就被送出了修行界,像是一個普通孩子一樣長大。


    應長榮讓他學先進的知識,讓他學科學技術。甚至為了掩飾這個事實,他自己也跟著用起手機電腦,把一代代傳下來的僕役變成經理。


    但是,掩飾終究隻是掩飾。


    應長榮學到了基本用法,卻沒有學到核心思想。


    這個世界,已經不是百年前的風雨飄搖的修行界了。


    應有緣對應長榮的話隻能嗤笑一聲,「那就來試試吧,是你為我的目標犧牲,還是我為你的目標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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