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為後(重生)》/嫵梵


    容晞被攆出宮的那日,侍從便慌了陣腳,他們那時並不知道,慕淮竟是沒去欽州,隻是給李瑞製造了假象,半路又悄悄折返於汴都城西的一家館驛中。


    他們原是慕淮腿疾未愈時,專門護衛他的。


    這些侍從都是些沉默寡言的死士,平素隻聽慕淮一人之令,與近身照顧慕淮的容姑姑交流甚少。


    再者,將容晞攆出宮的人是皇後。


    慕淮臨行前,也並未交代他們要看著容晞,原本容晞在慕淮身側做事做的好好的,出趟衢雲宮辦個差事,從來是獨行,也不需要在後麵跟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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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從將那日發生之事如實稟告給了慕淮。


    聽罷,慕淮眸色愈寒。


    他想起那夜容晞的話尤其多,言語也怪異,什麽日後、將來的。


    他心中有了猜測,覺她被皇後攆出宮一事絕非這麽簡單。


    李貴妃雖未死,卻與死人無異。


    皇後再沒人壓製,處事竟也變得囂張了些,他心中清楚,皇後有意撮合他和翟詩音,想讓他娶翟詩音為妻。


    想到翟家二女,慕淮心中便生出一陣嫌惡來。


    他鋒眉漸蹙。


    那女人想跑?沒那麽容易。


    他翻遍整個大齊境內,也要將她尋出來,若齊國境內尋不到,那就算派人去別的國家,他也要將這女人抓回來。


    待將那女人尋到後,他定要狠狠地罰她。


    他要將她那纖細嬌嫩的胳膊綁縛,無論這女人怎麽哭求低泣,他都不會心軟。


    他要讓那女人三日都下不來床,抓回來後便將她囚禁在東宮內,自此不得出宮半步。


    他要讓那女人知道,做為他豢養的一隻嬌鶯玩寵,縱是逃出生天,飛了出去,他也會將她抓回來,讓她繼續在這樊籠中待一輩子。


    可萬一尋不回來……


    思及,慕淮心中難得有了恐懼,不敢再往深處想下去。


    不會尋不回來。


    慕淮強迫自己鎮靜。


    他有些慶幸,幸好容晞那女人會易容掩貌。


    否則,那樣的一張美人臉若是流落在外,被惡徒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月色下,慕淮修長的雙手仍染著敵人的血汙。


    他指尖不易察覺的微顫著,麵色卻恢複了鎮定篤然。


    慕淮嗓音涼薄冷淡,對跪在地上的一應侍從命道:“五日內,將那女人尋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欽天監夜觀天象,占星卜卦,終於同禮部大臣定下了冊立皇太子的吉日。


    前陣子慕淮整肅了大齊科舉公正之風,那告禦狀的民女之夫嚴居胥果然是個英才,竟是中了三甲之首,成了大齊的新科狀元。


    放榜那日,慕淮在坊市酒肆中,尋了個樓上的雅間,同尹誠暗中觀察著中試的舉子。


    有官家老爺要借此為自家女兒搶婿,見嚴居胥既是狀元郎,人又生得俊朗,便攜自家小廝要攔嚴居胥的路。


    嚴居胥非汴京本土人士,原是時姓民女家的贅婿,二人未來汴京趕考前便早早成了婚。


    糟糠之妻不下堂,嚴居胥義正嚴辭的拒絕了那官家老爺的婚事,還說自己這一生都不會納妾,隻會有一位妻子。


    那官家老爺隻得悻悻離去。


    慕淮將一切看在眼中,執盞淺飲清酒。


    對麵坐定的尹誠看向了慕淮腰間圍的躞蹀,覺他近日總是帶著它,看來是用得稱心。


    不過這躞蹀卻然方便,比起佩綬和帶鉤,更適合男兒穿戴。


    尹誠問向慕淮,道:“殿下覺得嚴居胥如何?”


    慕淮放下酒盞,回道:“可堪一用。”


    朝中世家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慕淮想要扶植自己的勢力,往朝中引些新血。


    嚴居胥是寒門學子,娶的人也隻是個從商的民女,沒有龐大的家族勢力,甚至都不是汴京本土人。


    清白如紙,再合適不過。


    李瑞被他割了腦袋後,那樞密院主官的職位便也空懸下來,由副官暫代。


    尹誠既已從欽州返齊,那他早晚要讓尹誠坐在那個位置上。


    慕淮同尹誠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自幼感情深厚。


    這麽些年,除了已故的順福太監,他獨對尹誠信任。


    而自他封王,又成了太子後,尹誠便不再如之前那般,喚他芝衍。


    亦不會像幼時,同賢妃一樣,喚他的乳名滿牙。


    臣對君,終是不能僭越的。


    後來那女人成了他的侍婢。


    慕淮不得不承認,容晞伺候他的時間雖不長,他卻對她有種莫名的信任。


    似定心丸一般的存在。


    ******


    春日將至,這日天朗氣清,雲物俱鮮。


    內諸司差人更換了匾額,衢雲宮三字便成了東宮二字。


    其實雍熙宮裏的許多老人一早便知,他這衢雲宮,是按東宮儀製建造的。


    慕淮挺拔如鬆的負手而立,仰首看著東宮的匾額。


    他身側站著已是黃門侍郎的嚴居胥,慕淮將他引為近臣,這幾日同他相談甚歡。


    嚴居胥深諳為臣之道,學富五車,處事謙謹,是難得的治世能臣。


    嚴居胥比慕淮稍長幾歲,生得麵如冠玉,清朗英俊。


    而慕淮的年歲,也才二十一歲,卻已是大齊的儲君。


    二人並立站在東宮外,堪稱宮裏的一道風景。


    經行而過的宮女雖憚於慕淮的戾名,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太子殿下生得芝蘭玉樹,俊美無儔。


    氣質孤傲卓絕,風華正盛。


    慕淮正同嚴居胥談笑風聲,可那笑意,隻是浮於表麵,未至眼底。


    那女人還沒下落,他心中總是空落落的,似是懸在半空。


    不經時,慕淮的侍從麵色稍沉地往二人的方向走。


    嚴居胥一貫會察言觀色,知這侍從怕是要同慕淮講些私事,便主動退避了一側。


    慕淮心跳漸快,麵色卻是如常,他問:“如何,尋到那女人了嗎?”


    侍從勻了勻氣,有些猶豫地回道:“容姑姑……”


    聽到容姑姑三字時,慕淮唇角微牽。


    那女人終歸還是被他抓回來了。


    他抑著迫切心思,語氣仍是鎮定如常,又問:“她現下在何處?進宮了嗎?”


    見侍從的眼神閃躲,麵上難掩懼意,慕淮心中冉起了不好的念頭,他語氣頗重,迫問道:“快回孤的話,那女人到底在哪兒?”


    侍從聽罷,終是語帶顫音,道出了實情——


    “回殿下,容姑姑…她…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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