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鴻箋抿唇笑,一臉的雲淡風輕:「迷信就迷信吧。」


    「——跟你有關的事,我情願迷信一點。」


    恰逢其時的,拐角處傳來幾縷歌聲,和著這句話一起,絲絲入扣地繾綣進她的心扉。


    那首歌這麽唱——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願再可/輕撫你


    那可愛麵容/挽手說夢話


    像昨天/你共我


    兩個人循著歌聲的方向走,過了一個拐角,看到了一群圍在一起的人。人群中央的那個少年,穿著一件棕色大衣,漁夫帽壓住碎發,襯得那雙眼漆黑明亮。


    他肩上背著一把吉他,在唱beyond的《喜歡你》。


    兩個人站在人群裏,靜靜聽著。


    向鴻箋牽著她的手,覺得這歌詞極為應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詞寫得真好。」


    謹以約有些訝然:「你聽得懂粵語?」


    「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有個室友是香港人,學了些,聽懂沒問題,就是不太會說。」


    「這樣啊......」謹以約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抬頭看了眼人群中央的那個男生,等到這首歌唱至最後一秒,她猛地鬆開了向鴻箋的手,「你等我一下。」


    向鴻箋不明所以,看著她走到那個男生麵前,跟他耳語了幾句。


    隨後,謹以約接過他遞來的吉他,坐在了椅子上。


    她纖長手指一掃,風中拂過動人弦音。


    她在這弦音中,莞爾一笑:「這首歌叫《街燈晚餐》。」


    難道是為了安置未來才愛你


    誰要計算過安享晚福便一起


    說到底我暫時受不起


    愛別忘麵包那些道理


    隻想去成全自己


    誰活著未靠感覺做人才可悲


    陪你到處吃街燈晚餐極歡喜


    挽你手 也隻因想挽手


    決不因世俗看得起你


    若笑著吃苦也餓不死


    這首歌正式發行於2012年冬,由林夕作詞,中國香港女歌手衛蘭演唱。


    充滿冬日浪漫氣質的旋律,配上深入人心的歌詞,聽歌者眼前輕而易舉地有了畫麵。


    一場雪,一盞街燈,一群來往的人,構成了一整個煙火人間。


    夜色寂靜流淌。


    當下的每一個瞬間,仿佛都被無限拉長。


    「陪你到處吃街燈晚餐極歡喜——」


    「挽你手,也隻因想挽手——」


    她站在人群中央,彈著吉他,對他唱著溫柔繾綣的情歌,純白色圍巾堆起一張清秀動人的臉,眸裏似有星辰萬頃,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


    向鴻箋看著這一幕,感覺自己的心都是抖的。


    他知道,這歌是唱給他。


    從初見到現在,她總是這樣,僅用隻言片語,便能輕而易舉地攻陷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就這麽,放任自己,反覆心動。


    挑動的弦,跳動的心,競相撩撥著夜色,誰更勝一籌,一時也分不出個高下。


    歌曲就是在數不清的同頻共振中,結束了最後一個音符。


    謹以約把吉他摘下,還給那個男生,對他說了句:「新年快樂。」


    他笑著接過:「新年快樂。」


    謹以約笑笑,從口袋裏摸出兩張粉紅紙幣,放在了他身邊的盒子裏。


    「追夢也快樂。」


    說完,她轉過身,義無反顧地跑向了所念人的懷抱。


    向鴻箋撐開雙臂,把她穩穩抱在懷裏,低沉嗓音廝磨著這隅夜色:「謹以約,我不太會說粵語,但有句話說得還挺好的。」


    謹以約在他懷裏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眼:「哪句?」


    周遭是凜冽冬夜,他不知從何處借來了一個春天,眼裏泊著春風萬頃。


    他親吻著她的眼睛,妄圖把這抹春風遞送給她。


    落下的字,是尋春的聖經。


    「我鍾意你。」


    我鍾意你。


    且隻鍾意你。


    -


    或許是回程的路上有春風作伴,謹以約坐在車上,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向鴻箋把空調溫度調高,從後座拿了條毛毯給她蓋上。


    到了樓下,停好車,他也沒叫醒她,而是繞至副駕駛,輕輕把她抱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小心翼翼,謹以約閉著眼,一直沒被吵醒。


    直到最後一步,他都把她放到床上了,本想舒一口氣,結果就是在這個時候,謹以約輕嗯一聲,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布景,跟他打著商量:「你今晚在床上睡,好不好?」


    他溫柔地問:「怎麽了?」


    「我怕你休息不好,我會擔心的。」


    「別擔心,」他摸摸她的頭,「當初比這差的條件也不是沒睡過,不都睡得好好的。」


    謹以約還在堅持,嗓音裏帶了絲不易察覺的委屈:「那我想讓你睡床。」


    他輕拍著她的背:「再等等,我一定給你買個大房子,不讓你受委屈,好不好?」


    聞言,謹以約心底不知為何湧上一股酸澀,驀然想起盧明跟她說過的話。


    「我才不委屈!」她抬手抱住他,啞聲道,「向鴻箋,你很貴。」


    「嗯?」他笑,「這話什麽意思?」


    她在他肩頭笑:「就字麵上的意思。」


    謹以約心裏明鏡般清楚。


    單就一副好皮囊,或碎銀兩,已不足以讓她駐足;真正讓她心動的,是他身上那份被生活打磨過卻依然盎然如初的清澈,是他憑一己之力從山窮水盡走到柳暗花明的底氣,是他的溫柔,他的學識,他的張弛有度,他的謙遜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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