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驕陽峪中。


    田石榴墳前的墓牌上已經刻上了幾個字:田石榴之墓


    郝熊盤腿坐在墳前,盯著墓牌,嘴裏念叨著:


    “石榴妹妹啊,沒想到你這麽命苦……我雖然也失去了爹娘和妹妹,但沒鬧饑荒前,我們一家四口可是快快樂樂地過了好些年,現在我雖然是個孤兒,可還有驕陽峪裏這麽多大伯大娘兄弟姐妹們陪著,你卻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不過現在好了,我們大家都陪著你呢,我每天都會來看你,希望你能在天上保佑咱們那位大大咧咧的傻大姐,這次她替你嫁人,替你活在這個世上,你一定要保佑她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正在此時,二丫跑到郝熊跟前,匯報道:“熊哥!我可找到你了!都打聽清楚了!”


    郝熊站起身,鄭重其事地看向二丫:“齊府現在什麽情況?”


    二丫咽了口吐沫:“挺嚇人的!全被邊城知府下了大獄,三天後問斬!罪名是以下犯上冒犯公主,致使公主病重垂危,為逃脫罪責,竟然還謊稱是閻王寨搶劫齊府驚嚇到公主,栽贓陷害閻王寨!”


    郝熊也嚇得一跳腳:“我靠!這哥幾個可真狠!我以為他們也就是威脅威脅,讓齊府的人閉嘴,這下子可好,見過田石榴的人一個都沒了,不過好在替我們撇清了關係!齊老爺殘害香草,他是活該,就是那些無辜的下人……”


    郝熊說到這兒,歎了口氣,才接著說:“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幫咱們的那個婢女呢?也被抓了?”


    二丫道:“那到沒有,替咱們給越國使團的人傳完紙條,春蘭姐又給了她十兩銀子,當天下午就贖身跟他相好的走了!!”


    郝熊心裏這才好受一點:“能走一個是一個吧!”


    二丫想了想,疑惑道:“熊哥,你說這這邊城的知府大人是傻的吧?他怎麽那麽聽使團的話?”


    郝熊嗤笑一聲:“這你就不懂了吧,官大一級壓死人!況且公主要是在他管轄的地界出了絲毫差錯,他能脫得了幹係?不如跟使團狼狽為奸,看來也是衝著升官發財去的!”


    二丫點點頭:“這倒也是,邊城人都說這次公主能轉危為安,全都是知府大人的功勞,遍尋名醫才治好了公主的頑疾!”


    郝熊哈哈大笑:“我靠,還真是這個路數啊!行了,這下我姐徹底安全了,我也放心了!”


    都城櫟陽,鴻臚寺內。


    顧建成正在接待越國使團,正使帶著四名副使坐在顧建成下首,都滿懷恭敬地望向顧建成。


    顧建成看向大家:“大婚之日早在一個月前就定好了,就在三天後,還好各位大人護送公主及時趕到,否則就要另擇吉日了。”


    正使滿懷感激:“勞煩誠王殿下費心了,中途公主突感不適,不得已耽擱了幾日,幸好沒錯過良辰吉日。”


    “公主身體:不適?現在可好些了?是否需本王召禦醫來看看?”


    正使急忙道:“已經全好了!不勞殿下掛心!”


    此時趙萱在寢室內,正跟自己頭發上的一支發簪較勁,發簪上麵的珠子纏住了幾根頭發,趙萱一用力,發簪沒拔下來,反而扯得頭皮疼,正在收拾床鋪的春蘭急忙上前,替趙萱摘下發簪。


    趙萱抱怨著:“每天都往腦袋上插這麽多東西嗎?真是煩死了!”


    門外突然傳來秋菊的一聲咳嗽,趙萱和春蘭對視一眼,這是他們早就約定好的暗號,秋菊在外麵守著門,萬一有什麽突發情況來不及通傳,就咳嗽一聲。


    春蘭趕緊替趙萱整理頭發,就聽門外秋菊的聲音傳來。


    “就算你是什麽真王殿下,可也沒道理在我們公主大婚前吵著非要見上一麵!這於禮不合!在我們越國可沒這規矩!”


    “本王就是想遠遠看上一眼,提早跟弟妹親近親近!這位小姐姐您通融通融!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不行!趕緊離開,否則我喊人了啊!”


    門外再沒什麽動靜,很快,秋菊走進門,對趙萱和春蘭說:“這真王有病吧?非要我發脾氣他才走!”


    趙萱笑了笑:“正好跟我說的性情對上了,這真王風流瀟灑,就對女子的容貌感興趣,肯定是好奇我長什麽樣子。”


    春蘭不齒:“你長什麽樣子關他什麽事?”


    趙萱嬉笑一聲:“算了,反正往後井水不犯河水,不跟他計較,秋菊,還有什麽別的事嗎?”


    秋菊連忙回答:“一切正常,誠王正在跟使團幾個大人商議婚禮的事,估計快談完了。”


    不久後,顧建成跟使團眾人道別,正打算離開鴻臚寺,就看到顧景風站在院子裏抓耳撓腮,不斷地朝一個方向張望,那神情又是著急又是好奇。


    顧建成走到顧景風身邊,問道:“三弟,你在這兒幹什麽呢?”


    顧景風看到顧建成,有些驚訝:“二哥?!你怎麽也在這兒啊?”


    顧建成笑道:“我在這兒不是很正常嘛!父皇早已委派我全權負責五弟的婚事,怎麽?你忘了?”


    顧景風一拍腦門:“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最近府裏不消停,把我給忙得呀,簡直是團團轉!”


    顧景風說到這兒,一把拉住顧建成的胳膊。


    “二哥,有你在,事情就好辦了!”


    顧建成慌忙道:“你想辦什麽事?你府裏那亂七八糟的事,我可不管!”


    顧景風笑得諂媚。


    “二哥,不麻煩,特簡單一事,我就是想見見那越國公主,替五弟把把關!就憑我閱人無數的本事,一眼就能看出這公主跟五弟合不合得來,你想想,這事多重要啊!這關係到五弟婚後的幸福生活!我這當哥哥的不能不負責任!你都替五弟張羅婚事了,我好歹也能幫上點忙吧?!二哥,你說是不是?”


    顧建成將信將疑,但他也猜不出顧景風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想到顧景風一直以來的做派,對越國公主的相貌感興趣還是有可能的,如果今日不能讓他達到目的,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還不知鬧出什麽荒唐事。


    幫他?還能在自己的把控中,但就這麽帶著他去見公主,顯然也不合常理,不幫?一想到肖淑妃那寧死不屈,堅決抵製這場婚姻的架勢,還真有可能讓父皇心一軟,收回旨意,那能娶公主的就剩下自己和三弟了,自己絕對要撇清關係,否則就太對不起馬真真了!


    還是幫吧!如果三弟真能跟這個越國公主對上眼,那一切皆有可能……


    想到這兒,顧建成對顧景風道:“這樣貿然去拜訪公主不合適,不如這樣……”


    顧建成附耳對顧景風仔細囑咐了幾句,顧景風頓時眉飛色舞。


    “得嘞!二哥,還是你聰明!隻要能見上公主一麵,你讓我扮成豬八戒都成!”


    一個時辰後,趙萱的寢室中,一隊宮女魚貫而入,手中都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中衣飾珠寶鮮亮奪目。


    趙萱摸了摸戴著的麵紗,暗咬後槽牙,盡量邁著碎步,扭著腰肢,緩緩地走到近前,裝作細細打量。


    心裏想的卻是,這麽多好東西,能賣好多好多錢呀!她的眼神頓時跟珠寶一樣,發出璀璨的光芒。


    春蘭和秋菊緊跟在趙萱身後,都揪著一顆心,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盯著趙萱的一舉一動,唯恐出了什麽岔子。


    但趙萱看著看著,忽然敏銳地察覺到,有一道目光緊緊地黏在自己身上。


    她順著目光看去,就見一個比其他人都長得俊俏,身材高挑的宮女,正癡癡地看著自己,嘴角流出一絲哈喇子,四目相對,宮女趕緊低下頭,哈喇子正好落在托盤中的大紅喜服上。


    趙萱一個箭步就躥到高挑宮女跟前,憤憤然地盯著她看。


    春蘭和秋菊都被趙萱突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立刻疾步追到趙萱身邊。


    春蘭急忙問:“公主,發生什麽事了?”


    趙萱指著高挑宮女的鼻子,又指了指大紅喜服上那滴哈喇子。


    “你們看看她!好好看看她!幹的好事!!”


    高挑宮女正是顧景風假扮的,就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見上趙萱一麵,聽趙萱這麽一說,心裏咯噔一下子,難道這就露餡了?!


    在家他可沒少給夫人們描眉畫眼,按說手法已經練習得非常嫻熟,這越國公主可真是火眼金睛呀!!


    現在該怎麽辦?直接承認?那不就是給二哥找麻煩嗎?直接跑?好像也不太對勁……顧景風正在心裏暗暗叫苦,就聽公主接著氣急敗壞道:


    “你們沒看出什麽來嗎?”


    春蘭盯著大紅喜服仔細看:“好像衣服上有點水漬?”


    秋菊也皺著眉點了點頭:“好像是吧……”


    趙萱一跺腳:“敗家!真是太敗家了!好好一件衣服,就是這個宮女!她把口水滴到上麵了!!”


    春蘭和秋菊這才恍然大悟。


    而顧景風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頗有點哭笑不得,這個越國公主還真是有意思,他端著托盤轉身就朝門外走,邊走邊尖著嗓子說了句:“我去換件新的……”


    趙萱急忙喊道:“喂!你把這件留在我這!直接去拿件新的來!!”


    顧景風二話不說,回身把托盤往地上一放,撒丫子跑了。


    春蘭上前拿起托盤,走到趙萱麵前,問了句:“你這是鬧哪門子?”


    趙萱得意洋洋:“我是公主,就要有個公主的樣子!總算讓我挑出點錯!”


    趙萱說著摩挲著這件大紅喜服,喜形於色:“回頭拿出去當掉,能當不少錢!咱們往後花錢的日子可多著呢!!”


    春蘭直接朝天翻了個白眼。


    秋菊皺著眉頭,念叨著:“我剛看這宮女,怎麽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就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鴻臚寺門口,顧景風連蹦帶跳地跑了出來,長出了一口氣。


    一直等在門外馬車上的顧章華,正掀開車簾朝外看,見到顧景風跑出來,急忙朝顧景風招手。


    “三哥!你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情況怎麽樣?見著沒有?”


    顧景風麵帶喜色:“車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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