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模棱兩可讓我更加惱火,我盯著他,努力從他的神情裏捕捉一絲端倪。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平靜得近乎冷淡,隻有那雙眼睛裏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情緒,讓人揣摩不透。


    “我不喜歡猜謎。”我冷聲說道,胸口有些發悶,直視著他的眼睛,“你可以告訴我真相,還是說,你喜歡看我在這裏糾結?”


    他看著我,沒有回避,也沒有退讓,輕輕歎了一口氣。“真相……並沒有那麽重要。”他的語氣聽起來疲憊又淡漠,仿佛這個話題早已被翻來覆去思考過無數遍,“重要的是,你會怎麽想。”


    “這算什麽回答?”我反問,語氣裏帶著一點被戲弄的怒意。


    他沒有再多說,隻是抬起腳步,繼續朝門外走去。我隻好故意使壞。


    “我聽說,單麒好像有了心上人。”我故意揚起聲調,語氣裏帶著幾分輕佻的意味,目光緊緊盯著他的臉,觀察他會有什麽反應。


    他腳步頓了一下,肩膀微不可察地僵硬了片刻,但很快恢複了平靜。他緩緩轉過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我,那張臉平靜得不像話,甚至帶著點不屑的弧度。


    “是嗎?”他說,聲音淡淡的,像是在敷衍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你聽誰說的?”


    “怎麽,聽起來你好像不意外?”我眯起眼睛,逼近一步,試圖從他的眼神裏捕捉更多信息。他的臉色卻依舊如常,絲毫沒有被我激起漣漪的跡象。


    “意外什麽?”他微微揚眉,語氣聽不出波瀾,“單麒會有心上人,這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我挑了挑眉,語氣故作輕鬆地說道,“畢竟他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動心的人。”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幾乎讓人察覺不到的弧度,但轉瞬即逝。他目光微垂,手指不經意地掠過桌邊,輕聲說道:“所以,你說的那個心上人,是什麽樣的人?”


    這話聽起來就像漫不經心的閑聊,但我卻分明感覺到他在克製。仿佛他在努力維持一份冷淡和無所謂,卻又無法完全掩蓋某種暗藏的情緒。


    我湊近一步,半開玩笑半試探地說:“聽說是個很特別的人,你比不上。”


    他愣了愣,隨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那很好,單麒值得一個特別的人。”


    他的話讓我一時語塞。


    我撇了撇嘴,懶得再跟他耗下去,覺得沒趣得很,轉身回了房間。腳步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碗筷就這麽留在桌上,也懶得動手去收拾。心裏忍不住想著:“反正他會處理。”


    關上門的瞬間,屋外的氣息也被隔絕了。房間裏一片安靜,隻能聽見窗外模糊的風聲。我隨手將外套甩在椅子背上,靠著床邊坐下,頭靠在冰涼的牆壁上,心裏卻有些怪異的感覺。


    他那副平靜的樣子,倒真是滴水不漏,任由我怎麽試探也沒得到一點實際的回應。想著想著,我不由得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也被拽進了某個煩人的漩渦裏。


    “算了,誰管呢。”我喃喃自語,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不再去想那些讓人頭疼的事情。外麵的碗筷依然沒動,反正我也不打算動。


    “洗碗這種事,果然還是更適合他吧。”


    第二天一早,我神清氣爽地出了門,迎著微涼的晨風前往學校。路過餐廳的時候,瞥了一眼餐桌,果然,碗筷已經被處理得幹幹淨淨。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一絲笑,心裏想著:“還真是少不了他啊。”


    走出別墅,今天的城市環境模擬係統意外得溫柔。漫天的蒲公英隨風飄舞,像無數輕盈的小傘漫無目的地飛舞。它們的影子堆疊在一起,遠遠看去像一片片漂浮的白雲,隨手一抓就能擁進懷裏。


    我抬頭看著那柔軟的景象,微微眯起眼睛。蒲公英的種子在風中輕輕地搖擺,有些飄過我的肩膀,有些落在腳邊。走在這樣的景色中,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學校的高樓逐漸映入眼簾,我不禁笑了一下,心想:“今天的心情,也許會和這滿天的蒲公英一樣,輕飄飄的吧。”


    然而,剛踏進教室,我的“輕飄飄”心情瞬間被打臉了。


    教室裏一片低氣壓,柔軟的早晨籠罩著一種壓抑的沉默。老師站在講台上,臉色鐵青,桌上放著一個生命檢測儀,旁邊則是整整齊齊擺放的黃豆種子——準確地說,是一堆幹癟的黃豆屍體。所有的種子,全軍覆沒。


    我的腳步一頓,餘光瞥見幾個同學低著頭,神情忐忑不安。


    原本該綠意盎然的花盆,如今全都空空如也,甚至連一點發芽的痕跡都沒有。所有的黃豆種子,不管放在什麽地方、用什麽方式照料,統統在一夜之間被榨幹了生命力。


    目光掃到我的座位時,我的心猛地一沉——那棵青色的幼苗靜靜地站在那裏,姿態優雅得過分,仿佛完全與這場慘劇無關。可它那透著亮光的青綠色葉片,以及隱隱散發出的活力,卻是在嘲笑著全班的黃豆悲劇。


    “是你幹的吧?”我心中怒火翻騰,咬緊了牙關,卻無處發泄。偏偏它又偽裝得如此無辜,隻能任由老師和同學們的視線越發複雜地落在我的方向。


    今天的蒲公英,不再輕飄飄了,簡直像是滿天的譏諷。


    老師站在講台上,臉色黑得像一鍋糊了的黃豆湯。他歎了口氣,抬起手扶了扶額頭,似乎在極力壓抑內心的崩潰情緒。最終,他深吸一口氣,揮手指向我們,語氣裏透著無奈和怒火的夾雜:“你們簡直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個班!”


    教室裏一片鴉雀無聲,同學們一個個低著頭,沒人敢接話。連平日裏最愛頂嘴的那個高個子男生,此刻也乖乖地縮在座位裏,不敢作聲。老師的眼神在我們之間掃視,最後停在了那堆幹癟的黃豆屍體上。他沉默了片刻,又像是無力地歎了口氣。


    不過,發泄歸發泄,他的眉頭依然緊鎖,眼中掩不住的頭疼之色。


    最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手一拍桌子:“行了,今天的課到此為止。回去自己總結原因,下次再給你們機會!”


    我的目光落在那棵青色幼苗上,它依舊“無辜”地站在那裏,像個高貴的旁觀者。忽然,老師的眼神也往我這邊瞥了一眼,那一瞬間,我心頭一緊,仿佛被看穿了一樣。


    是的,我懷疑他已經隱隱察覺到什麽了,但他沒有多說,隻是搖了搖頭。


    老師一甩手走出了教室,似乎不想再多看我們一眼。這一聲輕輕的關門聲,就像解開了什麽枷鎖。原本沉悶的教室一下子熱鬧起來,學生們開始活躍,竊竊私語的聲音點燃了火苗,迅速蔓延到每個角落。


    “這可真是災難啊!”有人苦笑著低語,一邊擺弄著自己空蕩蕩的花盆,表情既無奈又有些幸災樂禍。


    “還真沒見過連著兩次課題全軍覆沒的……”旁邊的女生小聲附和道,語氣裏夾雜著一點不安。


    “說起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突然壓低聲音,朝我的方向瞟了一眼,“隻有那盆‘幼苗’,活得……特別精神。”


    空氣像是凝滯了一瞬,同學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朝我看了過來。我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但並沒有回應什麽。那些交頭接耳的聲音愈發細碎,卻充滿了探究的意味。


    “是不是某種變異?”有人推測。


    “還是說和他的體質有關?聽說,有些新人類會和特定植物產生共鳴……”另一個女生神秘兮兮地低語,眼神中多了些好奇。


    這些耳語並沒有影響到我的表情。我低頭裝作隨意地翻看筆記,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掩蓋內心那一絲不安。而青色的幼苗依然挺立在花盆裏,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活力,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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