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從樓梯下去的話, 她必須走這條路。


    秋山凜提神看了看不算光亮的狹小街道, 試探性的向前走了幾步。


    說實話,在遊樂園經歷過殺人事件之後,秋山凜覺得看見幾個咒靈也不算什麽。


    不是,秋山凜盯著前麵的咒靈, 握緊了拳頭。


    這個遊樂園到底是什麽情況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奇怪的事情?!


    前麵的咒靈長得像是一個長條麵包的形狀,頭上隻有一隻眼睛。那隻眼睛碩大無比,幾乎將整個屬於頭部的地方都占據了。這些咒靈並沒有手或是腳,全身有一點像史萊姆的構造,滴滴答答的膠體狀黏液在地上慢慢移動,帶著咒靈不斷向前。


    那裏有四隻咒靈,看起來正準備去下方的人群中製造混亂。秋山凜看著離自己距離不算遠的非人生物,打算離開這裏去通知五條悟。


    當她要轉身的時候,秋山凜不小心踢到了旁邊的易拉罐。罐身與牆壁相觸所發出的撞擊聲在不算寬的街道中響起,秋山凜渾身一僵,緊張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逃跑。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秋山凜無法理解。


    在聽到聲音之後,那幾隻咒靈僅僅是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又慢慢的轉回了身體,繼續一點一點的朝著樓梯移動。


    秋山凜愣愣的看著它們的身影,理智告訴她現在她應該趕緊離開,但心中突然升起的一股異樣情緒驅使著她一步一步向咒靈靠近。


    兩米,一米,最後的半米。明明下麵還有音樂的聲音,但秋山凜卻覺得此刻周圍好像無比寂靜,靜到她能清晰的聽見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眼前的畫麵讓她發熱的頭腦如被浸入冰水一般,急速冷卻。


    明明她就站在咒靈的中間,但它們卻跟看不見她一樣,自顧自的向外挪動著。秋山凜忍住害怕,不信邪的故意站在一個咒靈身前,看到它在撞到自己後,隻是調整角度繼續向前走。


    為什麽?


    在這一刻,秋山凜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信息,不斷變幻的畫麵最後定格在一盞刺眼的白燈上。


    那是什麽地方?秋山凜的雙眼有些渙散,恍惚間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困住她的房間,回到了那張染血的床,回到了她死亡的那天。


    原來......她已經死了啊。


    #


    五條悟跑著回了海洋館,一路向著控製室奔去。


    其實本來隻是一個吊墜而已,他完全可以不要,但這個掛墜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在雙葉理央的事情結束後,凜和她那三個朋友們一起去了長野動物園。這個動物園最大的亮點就是憨厚可掬的熊貓,所以裏麵自然也有很多有關熊貓的紀念物和小飾品。


    他要找回這個掛墜當然不可能是因為熊貓的緣故。這是凜送他的第一個和吃沒什麽關係的東西,而且最關鍵的是裏麵的心意。


    長野動物園是他們友誼和好如初的象徵,在那個時候她能想起來給自己買禮物,這證明了他在凜的生活裏也很重要吧。


    所以五條悟決定要把它當做信物一般供著,除非以後凜要和他掛同款,不然堅決不會換掉。


    但等凜買手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想到自己無果的尋找,五條悟眼中閃過一絲暗光。


    重新回到控製室,不出他所料,掛墜就在裏麵。五條悟從桌子下麵找到了那個小小的熊貓,仔細在手機上係好。


    大概是因為差不多飯點,再加上人都去看燈光秀的緣故,海洋館這邊已經沒什麽遊客了。五條悟心情愉悅的吹了一下口哨,借著術式憑空而起。


    在空中沒有遮蔽物,五條悟放心的朝著燈光秀的地方位移過去,準備去找秋山凜。但轉瞬他就在城堡後方的小路上看到了一點橘色。


    「怎麽凜還沒到啊?」五條悟詫異的揚了揚眉,接著眯起眼睛,「還有咒靈。」


    他迅速扯開墨鏡在秋山凜的身前落下,準備將這些咒靈祓除。


    但他卻發現眼前的場麵有些奇怪。


    橘發少女的臉上血色全無,她目無焦點的盯著眼前的空氣,四隻咒靈緩緩從她身邊穿過。


    「凜?」


    五條悟喊著少女的名字,發出的聲響讓咒靈碩大的眼睛立刻就對準了他。


    聽到身前的動靜,秋山凜終於從怔愣中回過了神。她看著白髮少年那雙透著擔憂的漂亮眼睛,僵硬的扯起嘴角:「悟,我記得你說過。」


    「咒靈不會攻擊死人。」


    「那我現在算什麽呢?」


    在話音落下的那一瞬,五條悟驀然明白了心中的怪異感是從哪裏來的。


    咒靈看不見秋山凜,也沒有攻擊她。


    這代表了什麽?


    曾經看過的畫麵在腦海中浮現。


    五條悟不想去思考那些他無法接受的選項。他利落的祓除了朝他撲來的咒靈,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得縮起了瞳孔。


    秋山凜好像在消失。


    她的右手像是什麽東西坍塌了一般,從指尖開始,瞬間分崩離析。無數的光粒從她的手中傾斜而下,連帶著她的手臂,漸漸消散於夜色中。


    「凜,你冷靜!」五條悟將麵色慘白的少女抱入懷中,心中溢滿了恐慌感,「你還活著,不要亂想!」


    身體的異常秋山凜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半條胳膊已經隨著那些光粒消失不見。看著坍塌慢慢向全身蔓延,她努力忍住自己的哽咽:「我好像真的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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