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五條悟明白自己好像已經回到了現實。他沉默的環視著眼前他來過數次的店鋪,找不到秋山凜的身影。


    但至少這個世界有秋山凜。


    五條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清理著腦中紛亂的思緒。


    #


    太陽已經完全墜入了海平麵,秋山凜盯著漸漸暗淡的天空,思緒有些淩亂。


    她昨天親眼看到了雙葉理央的屍體。自責與難過在瞬間就將她淹沒,秋山凜幾乎是一夜未眠,到最後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明明她早就發現了理央的異常,為什麽會如此輕易的就被她輕飄飄的藉口帶過?為什麽她不追問?如果她早一點解開理央心中的結,那說不定她就不會自殺。


    秋山凜很確定她是自殺身亡。


    但今天理央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麵前。


    整個世界就像被重啟了一樣,回到了雙葉理央還活著的那個時候,但又有許多的不同。沒有了颱風,沒有了五條悟和與他有關的一切,同樣也沒有了櫻島麻衣、上裏沙希這些和咲太跟國見關係密切的人。


    所以現在是真實還是虛幻?如果是真實,那麽她為什麽會忘了五條悟?如果是虛幻,那雙葉理央到底有沒有死亡?


    想到那隔著傾盆大雨看到的黑色屍袋,秋山凜突然感覺有些害怕。


    但現在沒有時間讓她釋放心中的情緒,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找理央問清楚。


    她一定知道現在這個局麵是什麽情況。


    夜燈已經亮了起來,秋山凜轉身離開海邊,找了一個電話亭。


    她撥通了雙葉理央的手機,但對麵是忙音。昨天的畫麵歷歷在目,秋山凜心中頓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她急忙掛斷電話,轉而打給梓川咲太。


    「這裏是梓川家,請問有什麽事嗎?」


    咲太一貫懶散的語調從聽筒中傳來。秋山凜左手揪住電話線,語速急促:「咲太,你知道理央在哪裏嗎?」


    「是秋山啊,醫生怎麽說?」


    「別管醫生了,理央好像不見了!」


    「不會吧,她剛才還打電話給我啊?」


    聽到這句話,秋山凜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打給你?理央說什麽了?」


    「她來問我你怎麽樣了,我和她說了一下你腦子錯亂以為我們一起去橫濱的事情,還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醫院看看你,她猶豫了很久說要出門,然後就掛了。」


    完蛋。秋山凜在這一刻感覺到了陣陣的涼意。


    理央那麽聰明,聽到她說橫濱的事情一定會知道自己發現了異常。那她不接電話是因為什麽?是想再次自殺嗎?


    因為這個猜測,秋山凜的心跳不斷加快:「咲太,我打不通理央電話,我怕她出事。」


    電話那邊的梓川咲太滿臉嚴肅。他用脖子夾住電話,一邊穿鞋一邊說道:「我馬上出門去找,國見我來通知。」


    秋山凜點頭將聽筒掛回電話機上,立刻往車站跑去。


    既然理央說要出門,秋山凜覺得她確實是有這個打算。但外麵的範圍這麽大,秋山凜也不知道她會去哪裏,隻好賭了一個她認為最有可能的地方。


    學校。


    秋山凜下了電車後幾乎是一路狂奔到了科學社,但當她打開燈的時候,卻找不到雙葉理央的身影。接著她又去了雙葉理央的班級,那裏依然是空無一人。


    「該死。」秋山凜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喘著粗氣打量了一眼空蕩蕩的教室,臉色越發難看,「不會是我猜錯了吧!」


    但沒過幾秒,秋山凜的腦海中就有了讓人更加不安的猜測。她立刻拔腿衝上頂樓,發現天台的門開著。


    秋山凜緊張的舔了舔幹澀的唇瓣,邁著僵硬的腳步走進了天台,眼前的畫麵讓她瞳孔猛然緊縮。


    灰發少女的衣擺在風中獵獵作響,她平靜的眺望著遠方,腳下踩著僅有一掌寬的雪白圍牆。


    第31章 三十一朵煙花 天台中的和解


    少女正背對著她, 但她站在半人高的圍牆上,秋山凜根本不敢發出聲音, 生怕驚嚇到她,讓她站立不穩掉下去。


    她屏著氣緩步走上前,但行走間,鞋底與地板上的碎石摩擦,還是發出了一點輕微的聲響。


    「凜。」


    雙葉理央沒有回頭,但她知道來人一定是自己的好友。


    聽到理央沉穩的聲音,秋山凜停了一瞬, 然後走到了她的身側, 緊緊盯著那道背影, 故作輕鬆的開口:「理央怎麽知道是我?說不定是咲太那個傢夥呢。」


    漆黑的天台隻有幾盞小燈, 雙葉理央麵向在黑暗中沉睡的校園, 輕輕勾起嘴角:「因為隻有凜最了解我。」


    秋山凜心中的愧疚又加重了幾分。她根本擔不起雙葉理央的信任,她的好友已經痛苦到需要自殺了, 而她卻一無所覺。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隻能顫抖著喊出少女的名字。


    「那凜呢?為什麽知道是我?」雙葉理央微微側頭, 看著身旁的少女。


    透明的眼鏡在昏暗的天台上反過一道微弱的暗光。秋山凜深深呼出一口氣, 抬頭看著雙葉理央的側臉:「我昨天......去你家了。」


    雖然秋山凜的話並沒有說的很清晰, 但雙葉理央已經了解了她在說什麽。她扯出一個微笑, 聲音有些輕:「這樣啊, 是不是嚇到你了?」


    秋山凜已經琢磨不清雙葉理央在想些什麽了。她上前幾步, 對著灰發少女伸出手:「理央,先下來好不好?上麵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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