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陸元寶夫妻的勃然變色,陸玉梅反而是比較冷靜的。她上下打量了陸氏一眼,冷冷地道:“我嫁不嫁得出去,誰看不看得上我,不用你管。你以為你是誰,是我娘,還是我老子?說是我大姑哪,說得好聽!從前我好的時候,你就上趕子來求親,不就是圖我那點嫁妝啊!現等我出了事兒,你就光在外頭胡說八道,恨不得就要逼死我了!還在我爹跟前兒嚼耳根子,害得我爹和我娘大吵了一架!你這樣的親戚,介紹的親事,我可不敢要!誰知道你收了人家多少錢哪!你這樣的,說真是為了我好,我也不能信!”


    連氏聽了,連連點頭,道:“玉梅說得對。這玉梅的親事,我們自個兒會操心。大姐,不說別的,就說你從前做的那些事兒,我們就不能信你真有這麽好心!”


    陸氏正心虛呢,雖然還沒收,可她也是打算多要些謝媒錢的。聽連氏這麽一說,她又火了。從前還是她老娘當家的時候,她是大閨女兒,那就出嫁了,回到家,也是說話一個響兒啊!幾個兄弟的媳婦,她可都沒瞧在眼裏,都是外姓人,嫁過來了,吃他們老陸家的,算啥!


    “孩子他大舅,你可聽聽,聽聽這是啥話啊! 我們倆可是從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你光屁股的時候,尿髒了的褲子可也是我給你洗的啊!你就這麽落忍,看著你婆娘欺負我啊!我不活了,娘啊,你睜開眼啊。瞧瞧你給我生的這是啥好兄弟啊!娶了媳婦,就忘了我這個做姐姐的了!爹啊,你要是還活著,我能給人這麽欺負啊!”她撕心裂肺的幹嚎了幾聲。可惜半滴眼淚都沒有。


    陸元寶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無奈地道:“大姐!你這話是咋說的啊?我們玉梅的婚事,我們自個兒能做主!”


    陸玉梅又冷冷的道:“喲。一定要讓你把我賣了,那才算我爹有良心啊。”


    連氏死盯著陸元寶。


    陸元寶無可奈何,隻好把陸氏往外推,道:“行了,大姐,你就走吧。我家裏這才安生幾天哪,你再別來鬧騰了。”


    說著。也不管陸氏又哭爹又喊娘,就把她推了出去。


    關上門,陸元寶也有些無奈。一邊,畢竟是自己的親姐姐,一邊。又是自己的妻女。雖然心裏知道是陸氏做的不對,但是畢竟是親姐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哪!何況他常年不在村裏,對陸氏的所作所為,並沒有領回這麽深。一回身,才發現自己的姐姐竟然是個這樣的人。相比起憤怒,驚訝和茫然倒是更多。


    陸玉梅看他這樣,自然也猜到他心裏在想啥了,立刻中氣十足地道:“爹啊。你還想啥哪!我就是進廟裏去做姑子去,也不能讓我大姑來打點我的婚事!你看看她啊,她像是能給我做主的人啊?她就巴望著咱們家不好哪,鬧得越厲害越好!前幾天你和娘老是吵吵,她心裏指不定偷著樂哪!三姑和叔叔都上門來勸過了,她哪!就在本村。也沒走動一步!她心裏是巴望著你把我娘休了才好!”


    “爹啊,以前你不在家的時候,可不知道,她啊,就是沒把我娘當人看哪!還以為她是我娘的當家婆婆哪!”


    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把屋子裏的幾個人都嚇了一跳。陸玉梅迅速麵上緋紅。她這麽大聲嚷嚷,外麵的人肯定聽見了……


    陸元寶去開了門,發現是趙寶兒和陸朝陽兄妹倆。頓時他臉上也有些尷尬,道:“是寶兒和朝陽啊……”


    陸朝陽手裏提著一個不小的籃子,望著匆匆逃回閨房的陸玉梅的背影,又看看麵上有些泛紅的趙寶兒,笑道:“看起來,玉梅的精神頭不錯哪。”


    連氏有些尷尬,忙請他們二人進門來坐。


    陸朝陽卻道:“不了,我們兄妹倆就是來給你們送點新鮮的菱角過來,讓叔和嬸子吃個新鮮,等過幾天都熟透了,人手空出來,再給叔和嬸多搬一些過來。”


    菱角,當地也有。隻不過不多,大抵還是因為村子裏流動的水流多,而大型湖泊較少的緣故。陸朝陽奇怪怎麽沒人摘來吃,林氏還很奇怪,這東西小孩子吃個新鮮罷了,平時也拿來打著玩兒,也沒人拿它當個正經的玩意兒。


    陸朝陽特地撿了一大籃子洗幹淨了送給陸元寶家,放在桌子上,笑道:“就是煮了吃,或是幹脆熬粥,時常吃一點,我看過一本農書,說是能消暑,解酒毒,還能輕身。”


    連氏笑道:“這些倒是從來沒聽過的。”


    送了東西,趙寶兒就拉著陸朝陽要走了。陸朝陽笑眯眯的道:“玉梅,你等著我們啊。”


    頓時廳房邊的布簾子就動了動。


    趙寶兒和陸朝陽從陸家出來了,趙寶兒就上縣城去了。


    陸朝陽回到了家裏,帶著幾個婦娘子,把摘下來放在木桶裏已經超過七天,果皮呈黑色之後,又放入水中浸飄了四五天的菱角,一大桶一大桶的,全搬了出來。然後帶著婦娘子們,用木棒攪動,菱角的皮紛紛脫落下來,然後再洗幹淨,曬幹。再用碓舂搗碎,再用篩子把搗好的菱角粉篩了一遍,把殘餘的菱角殼撿出來。


    然後在用清水浸泡,又泡出來不少菱角殼。最後就成了一個一個大桶浸泡著菱角粉。


    “明兒咱們再來磨細粉。”陸朝陽拍拍手,笑道。


    這磨菱角粉的法子,其實和村子裏磨其他的粉子方法差不多,隻不過陸朝陽磨得更精細一些,那磨出來的粉,也就更細膩一些。


    趙寶兒今天已經帶著些許菱角,上縣城,和鎮上去了。他們全家一塊兒合計過,是打算先去藥房,問問要不要收菱角做藥。再去酒樓,而趙家和各大酒樓的關係都不錯,這些日子又有豬和魚的來往。這趙家要提供菱角粉做點心,即使沒有實物帶在身上,想來也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菱角是魚塘和荷塘的附加收獲,趙家人都沒想靠這個發什麽大財,賺什麽大錢,隻是想小賺一筆罷了——用趙牧的話說,叫做給趙寶兒娶媳婦兒用!


    果然,當天下午,趙寶兒回來了,麵上有些疲憊,但看起來精神頭不錯。陸朝陽迎了上去,不用問,他就已經道:“藥房咱們不用打算了,出的價錢低,要的量又大,不值當。酒樓那邊買菱角粉,倒是可以試試。有好幾家都說,大魚大肉的客人吃得也膩,菱角煮粥啥的,菱角粉茶啥的,就當藥膳賣,也能做個噱頭。也免得老有人說,在酒樓吃飯,吃得油膩不說,回去幾天肚子裏都不舒服。”


    陸朝陽笑道:“等他們賣出去了,吃過的人得了好處,就會有人來咱們這兒買菱角粉了。這東西隨便丟下去就長,這好幾個池塘呢,都鋪得滿滿的,我都不知道還夠不夠賣。”


    趙寶兒道:“少賣些,才顯得稀罕。”


    陸朝陽點點頭。兄妹倆都累了一天,都是滿頭汗,一邊往主樓走去。陸朝陽抬了抬頭,笑道:“咱爹回來了。”


    趙寶兒抬頭一看,果然看見趙牧抱著小書耀,一頂草帽戴在小兒子頭上。正從門口搖搖晃晃的走進來。看來肯定是抱著小兒子去和村子裏的人顯擺了。


    兄妹倆互相交換了一個揶揄的笑容,同時猥瑣的笑了起來。趙牧自打得了這個小兒子,得意勁兒到現在也沒消停哪!


    隔日,陸朝陽又帶著手底下的婦娘子,把昨天泡好的菱角粉上了石磨,通過不斷的研磨和過濾,曬幹了以後,得到的就是細膩的,甚至可以即食的菱角粉。


    陸朝陽又拿自家的食盒,裝了一大盒子,給陸玉梅家送去。


    到了陸玉梅家,連氏收了東西,隱隱有些不安。因為這兩天,趙家送東西也送得太勤快了。這精細的白麵,聽說是菱角粉。連氏也不是個笨人,自然想著這是趙家人新琢磨出來的賺錢的法子,這還沒開始賣哪,倒是先送到自個兒家來了……


    不等她說什麽,陸玉梅倒是已經先出來,接了過來在手裏,笑道:“朝陽,我剛想去找你說話哪。你這菱角粉看起來到是個稀奇的東西,咋吃啊?”


    “衝點熱水,調和著吃就是。夏天吃點好,解暑還輕身。”


    陸朝陽拉著陸玉梅的手,道:“走,上我家去。”


    陸玉梅連忙掙脫了,滿臉通紅的道:“我不去。”


    陸朝陽笑道:“幹啥不好意思啊!那我們不上我家去,咱們帶來福來利,和huāhuā出去走走好不好?”


    連氏聽了,也忙道:“對對,出去走走,散散心。把狗都帶上。”


    這幾條狗,連氏竟是非常喜歡的——夠凶,夠狠,可是也夠聽話!女兒這幾日在家裏悶著,沒毛病也要悶出毛病來了。連氏看她繡了好幾天的嫁衣,再繡下去,怕是就魔障了!這能出去走走,還有陸朝陽陪著,帶著狗,連氏就放心的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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