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何天那淡然卻蘊含深意的回應,裴士明的心緒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紛亂而又忐忑。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猶豫與恐懼都壓縮進這短暫的一息之中,隨後,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之色,仿佛做出了生命中最為重大的決定。


    “何大人,卑職心中藏有隱秘,長久以來,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裴士明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顫抖,卻也透露出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


    他抬頭,目光堅定地迎向何天那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那裏既有驚訝,也有不易察覺的審視。


    “大人明鑒,卑職曾一時鬼迷心竅,與宗門暗中勾結,企圖利用職權之便,窺探並奪取大人您所掌握的先天功法與珍貴修煉資源。此等行徑,實屬大不敬,更是背叛了朝廷,背叛了大人您對我的信任。”


    裴士明說到這裏,聲音已略帶哽咽,額頭上的汗珠如細雨般密集,每一滴都承載著他內心的掙紮與悔意。


    他繼續道:“原本,我們計劃利用綁架您妹妹的手段,作為誘餌,引您踏入綠柳莊的陷阱。無論計劃成功與否,隻要您踏入那片看似寧靜實則暗藏殺機的莊園,等待您的必將是精心布置的埋伏。他們深知您的實力已至五氣朝元境巔峰,故而安排的對手,皆是實力超群之輩,意在確保萬無一失。”


    說到這裏,裴士明的聲音愈發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的,充滿了沉痛與自責。


    “大人,綠柳莊一行,實乃凶險萬分,去不得啊!卑職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但求大人能念在卑職最終選擇坦白的份上,給予一線生機。”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隻有裴士明急促的呼吸聲在這寂靜中回響。


    自己的坦白如同將一把鋒利的匕首遞到了何天的手中,是生是死,全看何天一念之間。


    然而,何天並未立即表態,而是靜靜地凝視著裴士明,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無數情緒在翻湧。


    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感:“裴士明,你今日之舉,雖有錯在先,但能迷途知返,尚算可貴。不過,功過不能相抵,你需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說到這裏,何天話鋒一轉,語氣中多了一份威嚴與決斷:“但念在你最終選擇坦白,且表現出真誠悔意,我可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至於具體的懲罰與任務,我自有安排。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望你好自為之。”


    裴士明聞言,如蒙大赦,連忙跪倒在地,連聲謝恩。


    他知道,自己雖未完全逃脫懲罰,但至少保住了一條性命,更重要的是,他獲得了重新證明自己的機會。


    “嗬嗬,人心之複雜,莫過於此。”何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對人性貪婪的嘲諷,也有對世事無常的淡然。


    他緩步回到大廳中央,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姿態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輕輕一揮手,將四周的緹騎驅散至門外,整個大廳頓時空曠而寂靜,隻剩下他們三人的呼吸聲在回蕩。


    “裴士明,你既已開口,便需將所知之事和盤托出。鎮妖司內,除了你之外,還有哪些人與外界勾結,企圖不軌?”何天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擊在裴士明的心上。


    裴士明聞言,麵色更加蒼白了幾分,他幾次抬頭,試圖從何天的臉上捕捉到一絲情緒的波動,但隻看到了那深邃如潭的眼神。


    最終,他歎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隻怕……隻怕這鎮妖司內,幾乎無人能夠幸免。”


    何思思在一旁聽得怒火中燒,她猛地站起身,聲音中帶著幾分稚嫩的倔強與不甘:“我哥可是女皇陛下親命的總鎮守使,你們怎能如此背信棄義,簡直不要臉至極!”


    她的言語間滿是對兄長遭遇背叛的憤慨與不平。


    何天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即目光再次轉向裴士明:“思思所言雖重,卻也直指人心。裴大人,你是否覺得,若非我今日拿出這先天功法作為誘餌,你便不會將此事和盤托出?”


    裴士明聞言,臉色更加尷尬,他低下頭,聲音低沉:“何大人所言極是,是卑職一時鬼迷心竅,如今想來,真是悔不當初。不過,能在此刻迷途知返,卑職心中亦是感激不盡。”


    何天輕笑一聲,手腕微動,一道光芒閃過,一袋沉甸甸的下品靈石便落在了裴士明麵前。


    裴士明連忙拾起,打開一看,隻見裏麵靈石滿滿,估摸著不下百塊,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喜色。


    他知道,這些靈石足以支持他突破至先天境,甚至後續的修煉也無需再愁。


    “多謝何大人厚賜!”裴士明躬身行禮,言辭懇切。


    何天擺了擺手,語氣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氣:“裴大人,良禽擇木而棲,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在我這裏,功法、靈石,隻要你忠誠勤勉,我自不會吝嗇。但記住,我的東西,我給得起,也收得回。若有人膽敢覬覦,那便是自尋死路!”


    話音剛落,何天身上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如同山嶽般沉重,壓得裴士明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全身骨骼發出陣陣脆響,仿佛隨時都會崩潰。


    那一刻,他深刻體會到了何天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心中更是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威壓如潮水般退去,裴士明癱軟在地,大口喘息著,心中卻充滿了對何天實力的敬畏與恐懼。


    他抬頭望向何天,隻見對方神色淡然,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隨手而為。


    他心中暗自揣測,何大人的實力隻怕又有了新的飛躍,從之前的五氣朝元境,到如今,恐怕已是更加恐怖的境界。


    想到那些還在密謀截殺何天的昔日同僚,裴士明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們哪裏知道,他們即將麵對的,根本不是一隻可以輕易拿捏,甕中捉鱉,而是一頭足以吞噬一切的史前巨獸。


    此刻的他,唯有慶幸與感激,慶幸自己及時醒悟,感激何天給予的重生之機。


    “妹妹,這世間最複雜難測的,莫過於人心。”何天輕輕轉過身,眼神中滿是對世事的深刻理解與對妹妹的深切關懷。


    “你需謹記,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片不為人知的深淵,他們的想法、欲望,如同迷霧中的暗流,難以捉摸。但你要明白,你所擁有的,你所追求的,以及你憑什麽立足於這個世界,才是你真正需要把握的。”


    何思思認真聆聽著哥哥的教誨,那雙明亮的眼眸中閃爍著領悟的光芒。


    她深知,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裏,沒有實力,就如同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即便擁有再珍貴的功法與資源,也難以長久地守護。


    實力,才是她能夠在這片天地間自由翱翔的翅膀。


    “我明白了,哥哥。”何思思堅定地點了點頭,聲音雖輕,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


    “我會努力修煉,讓自己變得更強,不再成為任何人的累贅。”


    何天滿意地笑了,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鼓勵道:“很好,記住你的話,也記住你的目標。現在,就讓我們一起去看看,那位白世文究竟有些什麽本事,來挑戰我這個天武第一。”


    言罷,何天向裴士明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恭敬地走在前方引路。


    何天與何思思緊隨其後,三人跨上駿馬,從鎮妖司的前門緩緩駛出,身後僅跟隨著一名的緹騎,顯得格外低調而神秘。


    然而,這看似平靜的離開,實則早已在暗中激起了層層波瀾。


    鎮妖司的門口,隱藏於暗處的探子們早已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們利用著各自獨特的手段,或是通過秘製的信鴿,或是利用傳音陣法,甚至是通過體內特殊的靈力波動,將這一消息迅速傳遞給了各自的主人。


    一時間,鎮妖司的周圍仿佛被一張無形的網所籠罩,無數行蹤詭異、身份不明的人士開始蠢蠢欲動。


    他們或藏於街角巷尾,或隱於屋頂樹梢,目光緊盯著那漸行漸遠的隊伍,心中各自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


    裴士明坐在馬背上,看似鎮定自若,但眼神卻不時地往兩旁瞟去,心中暗自盤算著應對之策。


    這場戰鬥注定凶險萬分。


    他雖然已經投靠了何天,但就這樣傻乎乎的跟著何天去送死是萬萬不能的,等下避開最初的一輪襲擊,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逃離戰場。


    躲到安全的距離外。


    反正現在也沒有人知道他投靠了何天。


    這樣一來,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都能找到理由為自己辯解。


    何天勝了,自己就是在關鍵時刻提供了重要的情報和支持,將功補過的大功臣;


    要是何天敗了,則可以聲稱自己假意順從,誘騙他們上鉤過來送死的。


    通過這種方式,可以實現兩端下注,最大限度地降低自身的風險。


    在快抵達綠柳巷的一處狹小的巷子中,安靜得有些詭異,仿佛時間都在這裏停滯了。


    然而,就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下,卻隱藏著巨大的危機——這裏埋伏了數十名五氣朝元境的殺手!


    他們靜靜地潛伏在暗處,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這些高手背後的宗門勢力隨便哪一個蹦出來,都可以把天武國攪得天翻地覆。


    現在聚在一起,已經近乎能夠把一方天地捅破,卻隻是為了埋伏何天。


    不少宗門已經研究透徹,何天隻是短短的數年就從一個什麽武功都不會的街頭混混變成了巔峰級的五氣朝元高手。


    這樣的人身上一定有大機緣,有大收獲。


    價值連城,值得這些宗門合作出手。


    \"白兄,這次為了做掉何天這個小子,我們宗門的幾位太上長老可以說是傾巢而出了,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就是為了確保行動的成功。之後何天身上的秘密,我們可是要拿四成。\"


    一名蒙麵殺手壓低聲音對白世文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白世文聽後眉頭微皺:\"之前不是說好的三成嗎?怎麽現在突然變成四成了?而且,鬼影派要四成,千鶴派要兩成,萬佛宗也要兩成。那我落羽宗精心準備,又是挑頭又是謀劃的,豈不是隻剩下兩成了?這樣可太不公平!\"


    \"阿彌陀佛,施主此言差矣。\"這時,另一名光頭蒙麵人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低沉而洪亮,全身爆發出的實力竟然是五氣朝元巔峰境界。他雙手合十,繼續說道,\"我萬佛宗雖然慈悲為懷,但在大事上也不容含糊,要的也是三成,並非兩成。\"


    聽到這些人的話語,白世文心中不禁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之色。\"哼,真是可笑!按照你們的說法,我費盡心力,到頭來反而成為了收益最少的那一方。還真是費力不討好!\"


    “就是,光頭佬憑什麽給你們三成,我看你們是在想屁吃,要不要先做過一場,確定好分成的比例。”


    “阿彌陀佛,貧僧慈悲為懷,從不殺人,但超度幾隻畜生還是可以的。”


    “死禿驢,你找死。”


    一時間,現場氣氛火藥味十足。


    “通通閉嘴!”


    接到線報的白世文突然一聲大吼,聲如洪鍾,震得不少人耳朵嗡嗡作響。


    “何天他們過來了,先集中力量,幹掉何天,到時候再商量分配的事情,不然耽誤了大事,我落羽宗第一個不放過他!”


    說完,白世文目光陰冷地看向其他人。


    他身後跟著一名老者,忽然爆發實力,猶如一座山嶽般碾壓而來。


    眾人頓時覺得呼吸困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


    “混元一體境……”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滿是震驚。


    這位老者竟然是混元一體境的高手,怪不得落羽宗如此自信滿滿。


    有這樣的高手壓陣,看來何天是手到擒來了。


    然而,在場的其他宗門卻有些不悅。


    落羽宗不講武道,竟然派遣混元一體境的太上長老來跟幾個小輩搶東西。


    像這種老不死的家夥,難道不應該躲在洞天之中主持大局,亦或是閉關修煉,以求早日突破飛升上界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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