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這銀蝶自然是尤氏等人早就安排好的。


    看似火急火燎,實則並沒有什麽大事。將早已編好的由頭說了。


    尤氏便借機起身告辭,給他們三人留下表演的機會。


    “哎,還真是不巧了、”


    尤氏起身對幾人笑了笑:“我這先去把這些糟心事處理了再說,你們慢慢喝。”


    說完也不等幾人答話,就自顧自的帶著銀蝶離去。


    或許是李紈吃了幾杯果酒的原因,她對尤氏離開倒沒有多大反應。


    而另外兩人本就是心知肚明,更別會點破什麽,又笑說了幾句家常。


    這酒局本就是秦可卿促成的,這目的是幹什麽她自然不會忘記。


    略微又陪兩人吃了兩杯果酒,見珠大嫂子臉頰緋紅,她便順勢湊到跟前嘀咕了一句。


    “嬸子,我去方便方便,一會再回來。”


    人有三急,這也是人之常情。


    李紈更不會多說什麽,微微點了點頭:“那你去吧。”


    秦可卿見她別無異樣,也就放下心來,告了一禮便也起身退了出去。


    當然在路過大爺的時候,還悄悄拋了個眼神提醒賈雨村,真就是為了這兩人的勾操碎了心。


    秦可卿一走,屋內就隻剩下賈雨村、李紈兩人了。


    這孤男寡女的氣氛倒是有些沉靜,賈雨村正想開口打破這僵局,沒想到李紈就搶了先。


    “雨兄弟,蘭哥兒以後說不定還要麻煩你幫襯。”


    李紈臉若桃花,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希望以後你可別嫌嫂子麻煩你。”


    她一個寡婦家的請這東道一是為了答謝賈雨村兩次的幫襯,二也是為了替兒子找個奧援。


    要是沒點目的,單靠秦可卿拱火自然也是不能成事的。


    就比如一堆濕木頭,你再怎麽點火也是沒用的,歸根還是要幹柴才能出烈火。


    李紈的這一番話,也正好不用賈雨村尋由頭了。


    “嬸子客氣了,你即便不說我也是要幫襯蘭哥的。”


    賈雨村歎聲道:“這些年嫂子和蘭哥兒也著實是辛苦了”。


    聞言李紈身子一顫,但很快又強笑道:“也沒什麽,那以後有事少不得要麻煩雨兄弟你了。”


    “別人或許不知嫂子你們的心酸,可我還是知道的。”


    見李紈驚疑的目光看來,賈雨村苦笑道:“嫂子莫非忘了我的出身,我自幼就是孤苦一人。”


    說著下酒杯,半是追憶半是感歎道:“我瞧這孩子就想到我兒時的艱辛,這裏麵的心酸我又如何不知。”


    頓了頓又道:“正是感同身受,哪天我聽到蘭哥兒受欺負,這才那麽激動生氣。”


    說完偷瞄了一眼在發怔的李紈,又自嘲的笑了笑:“多喝了兩杯,這話也多了些希望嫂子別介意。”


    聞聲李紈也回過神來,嫩白的小手擺了擺:“怎麽會,怎麽會。”


    李紈微微一笑:“雨兄弟肯說這些話,也是信得過我和蘭哥兒。”


    頓了頓又道:“希望蘭哥兒以後也能像你一樣,那我這些年受的心酸也是值得了。”


    說完也不等賈雨村答話,就自顧自的喝了杯中酒。


    見狀賈雨村那還不知道李紈多半也是牽動了哪些陳年舊事,接下來隻順勢將話題往哪些心酸往事引。


    一開始賈雨村還要主動挑兩句由頭,才能引出李紈的話兒。


    但不一會就變成了賈雨村大部分時間在傾聽,李紈在嘮叨、吐苦水。


    李紈雖然身在國公府,但卻是不受王夫人待見的,這婆媳之間自然受了不少委屈。


    孤兒寡母的這些年滿肚子的委屈更是數不勝數了,說是怨婦也不好過,


    隻不過她知書達理,將那滿腹牢騷壓在心裏而已。


    如今幾杯果酒下肚,再被賈雨村故意引出這些個心酸,那還壓抑的了。


    心裏那些委屈、心酸,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件一件、一樁一樁的說了出來。


    說到最後眼角更是多了兩滴淚珠,她正想尋帕子將這兩滴心酸抹去,忽然一條帕子就出現在自己眼邊。


    “嫂子擦擦吧,說出來是不是好一些了。”


    賈雨村笑了笑:“以後再有什麽糟心事可別在藏著了,實在找不到人說話,可以說與我聽。”


    他這話自然說的有些出格了,但李紈喝了幾杯酒又是心緒混亂的時候,又怎麽會注意到這些。


    “多謝雨兄弟了。”


    李紈略微猶豫,還是伸出白皙的小手接過擦了擦:“讓雨兄弟見笑了。”


    不等李紈再說些什麽,外邊就響起秦可卿的聲音:“喲,這是發生了什麽,我在出去一會身子怎麽就哭起來了。”


    秦可卿兩步走了回來,打量了一眼,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莫非姑父欺負嬸子了?要真這樣我可不依。”


    說著一骨碌坐下,滿眼關切的看向李紈。


    “沒有,沒有。”


    李紈小手胡亂的擺了擺,解釋道:“不過是我想起一些往事,忍不住落淚罷了。”


    “嗨,我還以為是姑父欺負嬸子了呢。”


    秦可卿轉頭對賈雨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倒是我錯怪姑父了,我這給你賠個不是。”


    有了秦可卿這麽一打岔,賈雨村已經重新回到自己椅子坐下,而李紈也隻得暫時將帕子先收下。


    賈雨村大氣的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幾人又笑說了幾句,便也各自告辭離去。


    等素雲看到臉頰緋紅的奶奶也是大吃一驚,這些年她可從未見奶奶吃如此多的酒。


    還以為是尤氏她們灌的,再馬車上少不了埋怨兩嘴。


    “蓉大奶奶她們也真是的,讓奶奶喝那麽多酒。”


    素雲沒好氣道:“下回再有這樣的,我瞧奶奶可以不去了。”


    李紈微微一笑:“和她們沒多大關係,是我自己喝的。”


    頓了頓又道:“再說了,我就請這一回東道,又哪來的下次。”


    聞言素雲自不敢再多說什麽,兩人一路無話回到家中。


    或許是喝了點酒的原因,李紈回去倒頭就睡,而且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


    也不知過了多久,幽幽醒來隻覺神清氣爽,正要掏出帕子揉揉眉心,這才發現袖子裏多了一條帕子。


    略微思索,這才想起帕子是賈雨村的!驚訝之餘很快就打定主意以後物歸原主。


    很快她就等來了還帕子的機會,兩天後正尋思去老太太那走走,就見素雲說寶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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