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穩,簾子挑開,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中年男子,正是陸青雲。


    小院子正房炕床上坐著一個身穿素袍的老者,正是內閣次輔易然。


    易然將手中的黑棋落到棋盤中間,定睛看了片刻後,眼睛閃過一絲精光。


    嘴裏喃喃道:“的確妙手,一子平三方!不過這子千變萬化,倒是個不穩定的因素。”


    話剛說完,便聽見一陣腳步聲。


    不片刻,陸青雲輕步走了進來,恭敬行過一禮後,尋了個椅子坐下。


    易然目光依舊留在棋盤中,淡淡道:“挑些新鮮的事來說。”


    陸青雲忙把近來幾件事說了,見易閣老還是沒有說話的意思。


    猶豫了片刻,將薛蟠因何進牢還有宋毅學的安排說了。


    這時易然淡淡的說了一句“有意思!有意思!楊世藩這算計的確可以。”


    一麵說了,一麵抬起頭,接著說道:“他既然想坐山觀虎鬥,我們就成全他!來個火上澆油,順勢推舟!”


    又道:“這樣,這場戲看起來才真真有意思。”


    陸青雲聽了,忙問道:“那我們如何火上澆油?”


    易然一麵把玩著一枚白棋,一麵笑道:“安排人小心些給薛家那小子吃些苦頭!至於這火燒多大,燒到誰身上且看天意吧。”


    陸青雲本就是聰明之人,沉思片刻後,恍然大悟,連連誇讚閣老高明!


    隻要這薛蟠受傷了,賈家一番查證必定認為是忠順王或者宋毅學一方所為!


    不論這賈家忍氣吞聲、落了四王八公的臉麵,亦或是這三方相鬥都是他們樂見其成的!


    且不說昨兒個各方如何算計,話回今日申時榮國府梨香院正房內炕床坐了兩位美婦。


    不是那王夫人薛姨媽兩姊妹,又能是誰。


    王夫人也曉得妹妹容易傷心,用過飯後,便來寬解幾句她。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就見王熙鳳走了進來。


    薛姨媽到底記掛著薛蟠,連忙問:“怎麽樣了?”


    王熙鳳一雙柳葉眉一彎,麵色一沉,擺了擺頭道:“這回怕是有些麻煩!蓉哥兒回來說,周長史並未反悔,也沒這個能耐讓人不探監!”


    又道:“既然不是出在周長史這邊,恐怕是順天府這邊,還得等周瑞回來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薛姨媽聽了心裏一沉,這怎麽若到順天府上去了!


    王夫人見狀少不得又寬解幾句薛姨媽。


    半炷香不到的功夫,便見周瑞家的臉色不好的也走了進來。


    王夫人幾人本就是眼尖的,見狀不覺眉頭一皺。


    果然等周瑞家的說了她家那口子,見到傅通判後很快便得知了是府丞大人說案子還沒了結,還要繼續關著表少爺!而且……”


    周瑞家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夫人眉頭一跳,說道:“而且什麽?快說!真真要急死人!”


    周瑞家的也不遲疑,便把他家那口子跟著傅通判進到牢房看到表少爺身上有好幾處傷口的事說了。


    話音剛落,薛姨媽早已拿帕子掩麵哭了起來。


    “這孽根禍胎,到底是惹了多大的麻煩!真真要害死人!”


    一麵哭,一麵說著。


    王夫人和王熙鳳聽了皆是眉頭一皺,沉默了好半晌,王熙鳳開口道:“太太這怕是要請二老爺或者叔叔出個麵才行。”


    王夫人聽了點了點頭,也明白既然府丞大人插手了,還是要老爺或者哥哥出麵才行了!


    一麵安慰道:“妹妹莫急,我這就給兄長去信,晚些時候老爺回來,我再和他分說。”


    一麵吩咐丫鬟的準備紙和筆。


    薛寶釵房內,薛寶釵臉帶憂愁的歪在炕上。


    她本就聰慧,早上從那一言片語便猜出哥哥這事怕是沒那麽簡單了。


    可自己到底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看著母親傷心亦隻能在一旁安慰罷了。


    正想著這有的沒的,就見寶玉挑了簾子,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賈寶玉笑道:“好姐姐,這是怎麽了?莫不是在房裏待得悶了?要不我們一同出去玩耍,豈不開心。”


    一麵說了,一麵坐上炕,要去拉薛寶釵。


    薛寶釵到底是知道他這胡攪蠻纏的性子,忙坐起身說道:“寶兄弟你還是找其他妹妹去玩吧,我等會還要去媽媽那裏。”


    賈寶玉聽了,笑道:“那正好,我也去給姨媽請安,再順道去看看薛大哥!”


    薛寶釵聽了,臉色複雜,感情他還不知道哥哥還沒能回來!


    額,說不定哥哥現在就回來了呢?早上的事還是先不和寶兄弟說吧。


    點了點頭,穿了鞋子,便同寶玉一起到正房去看母親。


    然後兩人到了薛姨媽房內,得知了事情後,各種失落,擔憂自不細說。


    此時神京城西一處茶攤內,滿滿當當的坐滿了十來桌老百姓在這喝茶聊天,好不熱鬧。


    這時一桌上的一個身穿素色棉衣的漢子大聲道:“昨兒個那呆霸王腳踢周二少,可真的是看著過癮。”


    桌上另一個漢子道:“我也聽說了,這叫打得一個天昏地暗,從二樓打到一樓!”


    素色棉衣的漢子笑道:“這那是打,這是從二樓踢到一樓!”


    另一個漢子裝作驚訝的問道:“莫不是你在現場不成?”


    素色棉衣漢子大聲道:“自然!”


    這時茶攤的老百姓一聽有新鮮事,也慢慢圍了過來聽。


    然後素色瞧著圍上來的人不少了,便添油加醋,地細說了呆霸王打周二少。


    好半響後,另一個漢子道:“這呆霸王雖然打過癮了,但是也被關進牢房了,這周二少背靠忠順王爺,這是虧是賺,又哪裏說得明白。”


    素棉衣漢子大笑道:“你怕是不知道這呆霸王舅舅乃九邊統製王子滕,姨父乃榮國府二老爺,這四王八公聲勢正盛!”


    又道:“我可聽說了?順王爺可是認慫了,讓周二少白挨打!”


    這一天,不少茶攤,早餐攤子還有一些酒樓都在上演著這兩人對話,目的就是要更多人知道忠順王爺真慫了。


    不遠處的一架馬車上,正有一男子挑了簾子看著這一幕,這男子正是楊世藩。


    楊世藩笑了笑放下簾子,轉身對一人道:“都安排下去了吧!”


    “安排下去了,請公子放心。”


    楊世蕃聽了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些手筆,正是他的傑作,若不讓忠順王丟臉,又怎麽看戲呢!


    酉時已過大半,忠順王府外書房內坐著一個年約五十多的男子,下首跪著一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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